我拭干脸上的泪往回走,只听一阵哄笑声传来,我回头,却见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被一群小孩扔石头,额头上已经肿起好高一个包。
那书生似乎十分害怕,蜷缩在地上,用双手护头。
对于读书人,我历来是崇敬的,比如夏生。
见此情景,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刚想走过去驱散孩童,来了几个大人,喝止小孩的嬉闹,并将他们狠狠训了一顿,紧接着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迅速将小孩带走,脸上均露出十分恐惧的表情。
书生还蜷缩在地上,细看,他居然生得玉面朱唇,十分俊美,理一头时下流行的短发,一双眼睛尤其清澈,只是却流露出慌乱和迷茫,白色的衫子沾了血迹和泥土,像洁白的花瓣坠入泥沼。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个比喻,只觉得他这般风姿绰约的人物生在商贾云集之地真是明珠暗投了。
连我自己都出乎意料的是,我居然主动走上前,蹲下来用袖子擦去他额角的血迹和泥泞,同时也发现,我蓝底白花的粗布衣袖在他雪白绫罗的映衬下多么粗糙和卑微。
他润白的脸微微一红,清澈见底的眼眸荡起惊讶的涟漪,甚至,隐隐闪过受宠若惊的慌乱。
我不禁莞尔,起身要走。
他见我笑,也随之笑了,笑得纯粹而彻底,似乎眼眉心尖全都笑了,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单纯的笑容。
“我叫逸君,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很柔和,如春风拂面,细雨润物。
我转身,留下两个简单清朗的音符,“离歌。”
若我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打死我也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更不会上前为他擦去污垢……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离歌,你的衣服淋湿了,会着凉呢!”他在我身后依然用春风化雨般好听的声音细说。
而我,却没有再理他,萍水相逢的人,能做到如此,已是我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