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的眼神依然如昨,可我和他还是那年初夏在槐树上刻字的离歌和夏生吗?
我轻轻摇头,“夏生,我不懂高家到底做了什么,如果一定要毁灭,让我和逸君一起。”
“逸君!逸君!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他那傻子有什么好?你不过嫁给他一年不到,就把我们的过去完全否定了?”他的愤怒已毫不掩饰。
我被他这句话问住,我没有否定和夏生的过去,那是我人生最温暖的记忆,可是,那不是叫过去吗?至于傻子有什么好?我真的不知道,或许,他没什么好,就是傻,很傻,傻到我心痛……
“离歌!你是我的!永远!我会不惜一切得到你!”他的誓言蒙上不属于他的霸气,他,真的不一样了……
不惜一切?我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立时回身质问,“夏生,高家如此下场是不是与你有关?你在报仇?”
他眸色一凛,唇边浮起讥讽的笑,“你说呢?”
是……一定是!“夏生!你好狠!”我悲呛满怀。
“狠?”他唇角的嘲弄更深,“有高家狠?我闵家的人死得太冤!离歌,你可是都忘了!?
鼻尖涌上酸涩的感觉,我没有忘,没有……
我亦不怨他,更不知该怨谁,爱恨情仇,纠葛纷扰,永远没有理清的时候,接下来,高家又会有谁来找他报仇呢?难道,一定要这样纠缠下去,世世代代吗?
我深深叹息,在这夹缝中,除了痛,我还能怎样?
“夏生,你的仇与高家有关,可否放了那些不相干的家丁丫鬟,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一定也要为这莫须有的罪名送了性命吗?”我哀求。
“莫须有?”他冷笑,“你道我真的冤枉他们?我闵夏生不至于如此卑鄙无耻!高家参与复辟,物证昭然,龙袍就是他们高家制的!”
龙袍?我脑中亮光一闪,就是我绣的那副绣品吧……
金线盘龙,当时我就知这是个祸患,如今果真成了证据……
这样我反而坦然了,“夏生,那个是我绣的,要治就治我吧!”
“疯子!回屋呆着去!”他盯了我一眼,蛮横地把我拉进屋里,随即离开。
仲文看着他哥离去的背影,黯然摇头,“哎,姐,你也是,我哥好不容易把你保住,你何必……”
*********************************************************************************
听仲文辗转说起,复辟帝制是了不得的大事,不知是否为了杀一儆百,抑或宣传法制,高家一案要公开审理,这,在这小城还是头一回。
听说这场公审还是效仿洋人的法庭,我心中念头一转,央求仲文带我前去听审,理由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高家的媳妇,总得让我亲眼目睹高家的结局,逸君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