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改变自己的父母,妈妈也没法改变自己的丈夫。如果一定要改变,就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而且面临的仍然是不可知的未来。
这些东西想再多也没用。我从胡思乱想中醒来。跟妈妈比划了几下,让她到平板车上睡一下,我来看地。妈妈执意不肯,我坚持着把她从地里推出来。她只好去了平板车那里,我则代替妈妈站在地里,一边沉思,一边看着有没有哪里漏水,有没有把整垄浇透。浇完了一垄,又开始浇下一垄。
没守多久,妈妈又转了回来。她还是让我去睡觉,说自己睡不着。我只好回到了平板车上。这时,已经能够听到间或的鸡鸣。应该有四五点了,再过一阵儿,天就要亮了。
我又迷迷糊糊地睡去,醒来时天已大亮。赶紧起来,给机器加水加油。爷爷来送饭的时候,地已经浇完。我们吃完饭,便开始收拾器具。我和妈妈拆卸机器、水泵,爷爷卷着带子,收拾完,装上车回家。虽然妈妈一夜没睡,但看的出来,她很开心。
到了家里,奶奶让妈妈去睡觉。妈妈表示着,她先睡一会儿,下午再去浇另一块地。这次不用说,还是找的老五安装机器、水泵。看着他轻而易举地完成这些事,妈妈脸上流露出羡慕的表情,又给我比划着,“你爸爸不会,什么都做不了”。这是事实,爸爸确实不是个合格的庄稼人,重活儿不愿意做,难活儿不会做,轻活儿干一会儿歇一会儿的做。
星期天的晚上,我还是在地里睡的。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就带着妹妹和弟弟来了,让妹妹帮忙看着机器,让我去上学。
中午快要放学的时候,孙老师把我叫了出去。
“告诉你个好消息,数学知识竞赛,县里的名额确定了,是你。这可是头一次,以前哪里有咱们农村小学的孩子去的。”
听到孙老师这么说,我的心里无比激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后天就去济南参加考试,你这两天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去,”孙老师又说,“对了,家里有没有新衣服,去的时候穿好一点儿。”
“家里有衣服。”我答应着孙老师。虽然我的衣服全都破旧,但也只能这么说。
“那行,后天早上你直接到公交车站点那里,你知道那个地方吧?”
“我知道。”
“那行。进去吧。”
孙老师走了,我走进教室,身子像是要飘起来一样,脑袋里恍恍惚惚的。
“怎么了?”任淑问。
“没什么。”我说。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好事儿,连我都不说,以后不理你了。”任淑撅着嘴说。
“就是,就是上次那个数学竞赛,现在县里的名额确定了,让我去。”
“哇,你太厉害了,这可是全省的考试,你一定要考个全省第一啊!”任淑激动地说。
“我听孙老师说,这种知识竞赛,没有第一第二,只是考的好的话,要给个一等奖二等奖的。”
“那你一定要得一等奖。”
“行,我努力。”我笑着说。
任淑把手伸到桌子下面,小声给我说,“拉个勾”。我也把手伸到桌子下面,勾住了她的手,对着她笑了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坐在后面的张常超问。
“关你什么事儿?”任淑白了他一眼说。
放了学后,我又是飞快地跑回了家,急着把好消息告诉奶奶。奶奶听了也很高兴,走到里屋,找了三十块钱出来,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