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的人忘了义务,身子一转,不奔宫门,转回了东宫。修长的背影孤傲而沉重,原本就没什么情绪的俊容越发深沉如海。白少枫愣了一会,认命地跟在他身后,哪里还敢提出宫之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帝家也不例外。拓跋晖在这宫中呆了多年,什么看不懂呢!“少枫,”他亲切地拉了下郁闷中,一直埋头走路的白少枫。
“呃?”白少枫还没太能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觉着这宫中周边阴森森的。
“昊今日心情很差,你就在东宫住一夜!现在,你该在高中探亲期,有的是时间整理府院,今晚好好陪昊吧!”
“你呢?”白少枫可没那个自信宽慰太子殿下,一直以来,自已可都是随着他画好的圈转的。
“酒喝过了,话也讲过了,小王留下有何用呢?”拓跋晖笑笑,按规矩,他这异国王子不可在东宫过夜。
“嗯!”白少枫轻轻点头。该怎么安慰这位太子呢?话音未落,慕容昊猛地回过身,冷然扬起眼,说:“少枫,随小王出宫。”
“好!”急急应声,白少枫一喜,挨在他身边,恨不得飞出这森冷的宫。
“现在?”拓跋晖皱眉拉住慕容昊,“天这么黑,你要出宫,皇上问起,不好交待的。”
慕容昊冷漠地一笑,“他管不了这么细,这后宫再呆下去,小王只怕会疯的。”
“昊,”拓跋晖蹙着眉,“何必为一些不足道的人烦心呢?又不是第一天发生这些事,你是太子,在意的的应该是国家大事呀!”
“可小王也是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为人子,为人兄,也有家。在这寒彻透骨的宫中,小王冷,冷,冷!国家大事,明日再想不迟,小王现在只想远离这没有人情的地方,好好放纵痛快。”慕容昊失控地一挥袍袖,对着远处东宫门外正张望的人喊道:“李公公,备轿。”
李公公欲语还休地怔在那里,看到慕容昊的寒面,什么都咽下,转身去准备了。
拓跋晖抿下嘴唇,耸耸肩,“出去散散心也好!”回身,白少枫沉静地瞪大秀目,不明白地看着他们。
“好好宽慰他,我们以后再聚。”轻声叮嘱着,有些留恋。
白少枫冲他嫣然一笑,“好!”
那灿然闪动的风情,拓跋晖看得呆住了,一颗心猛然狂跳不停。
李公公备好轿,从柜内拿出披风,欲帮慕容昊系上。慕容昊摇头,接过披风,侧身把白少枫轻拥在怀中,细细地为他束紧披风。
“那是你的,我。。。。。。”白少枫困窘地指着自已。
“秋寒料峭,不要冻了。”慕容昊扫了他一眼,牵住他的手。小手冰凉,轻柔地捂在掌心,分他一些温暖。
白少枫只是瞪大一双秀目,木头人似的任他牵着。
拓跋晖和李公公更是呆若木鸡,那是高高在上的昊吗?怎么做得那么自然?
趁着夜色,一顶青布小轿出了宫门。拓跋晖站在殿阁前,怅然地摇摇头。
人的一生有许多时候是无法选择的,如父母、使命。。。。。。他和昊虽生为皇子,却都不快乐。爷爷的庇护,让他在大晋朝里暂得一份安宁,但日后,匈奴国那叔伯间相互厮杀后留下的残局,却要他去收拾。不能想,一想就觉着活得太累太苦太无奈。
不知那清丽的状元郎可有这样的烦忧?刚刚那回眸一笑,灿然的光芒,一下就把他的心闯得七零八落、丢盔卸甲,二十四年,今天才知心动原来是这种滋味呀!拓跋晖在夜色中,不由笑了。
“前面可是晖哥哥?”几位宫女提着宫灯从紫云殿方向行过来,后面跟着的一位娇柔少女看着拓跋晖站立的地方,甜美地问道。
他侧过身,“小昭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慕容昭深情款款地看了他一眼,轻盈地走上前,欣喜地说:“真是晖哥哥呀!我以为晖哥哥还要几日才回来呢,路上好吗?”
“想晖哥哥啦?”含笑看着一同长大的她,他欢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