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近冬初,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谢明博看着总管在各屋窗子上挂了布帘,想遮住风,让室内暖和几分。
走到南厢房,看见白少枫的一切已不在,不禁幽然叹了口气。相聚太浅别匆匆,一年能几团圆月。杨柳乍如丝,故园春尽时。
本想为他撑起一块温暖的天地,没想到,才几日,他就翅膀丰满,飞远了。这儿太小,他应该有一块更大的天地让他展翅飞翔。
那乖巧的少枫,如果是他的儿子,该多好呀!
“在想少枫吗?”慕容昊翩翩走进院中,看见一脸沉思的谢明博。
“散朝了吗?”谢明博抬头看看太阳,“今日散得可真早?”
慕容昊也不进屋,在院中来回踱步,神色间有点忧色,几次欲言又止。
“太子,今日朝堂之上有什么为难之事吗?”既然太子开不了口,谢明博决定还是自已先问好了。
“说为难,是有那么一点。”慕容昊也不进屋,就在竹亭边坐下。“今年河南黄河夏水泛滥,千顷良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唉。。。。。。”
“朝庭不是赈灾放粮吗?”
“河南知府是傅丞相的门生,本想隐瞒灾情,幸好小王预先得知,才上奏父皇。父皇下旨赈灾,报上来的奏折都说款项落实,百姓们安居乐业。小王想想不放心,这快过年了,该去看看真实情形了。小王在朝庭上向父皇提议,傅丞相到没阻止,但派什么人去,却与小王起了争执。”
“傅丞相举荐何人?”能与太子在朝堂上争执的,只有那个权震京城的丞相。其实他只不过在皇上还是太子时,做过皇上的伴读,在一次微服游玩时,为皇上挡过一支刺客的箭,从此就青云直上。
“呵,潘妃娘娘之兄潘芷柏,想是看在潘妃的面子,父皇答应了。”慕容昊忧心地皱起眉头,“河南知府本就是傅党一脉,贪赃枉法,搜刮民脂,小王早有意办了他。只是他有傅相撑腰,小王证据又不足,一时也动他不得。潘妃现在和傅相又走得很勤。”
谢明博也皱眉,“只怕这笔赈灾款,一半在百姓手中,一半进私人腰包。”
“能这样就算好了!年年花大把银子治理黄河,竟还闹出这么大的水灾!小王担心潘芷柏一去,二人正好狼狈为奸,这赈灾的几十万两白银,真正落到灾民手中能有多少?”
“可以派一个副使牵制潘芷柏呀!”
“这小王何尝没有想到?”慕容昊苦笑,“只是没有合适人选。傅党人不能用,中间派胆小怕事,与小王交好的大臣,位高者岂可屈就一小小副使,位低者又牵制不了傅相,也是徒然。唉,真伤脑筋。”
“少枫呢?”少枫现在正受皇上赏识,和哪派都没有干系,位居翰林,足可牵制任何人。
慕容昊猛然摇头,“不,少枫太年幼,对付不了那些老奸巨滑的官僚。再说小王也不要把他扯进任何是非中。”
“呵,在朝为官,不扯就进不来吗?少枫很聪慧,虽看上去单薄,但处理事情有胆有识。皇上对他期望很大,这次事情你正好可以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小王还是不愿。以后等他再年长些,接触那些纷争也不迟。”
“你还是征求下少枫的意见吧!他上朝了吗?”
“今天第一次上朝,不知怎么回事,心事重重的,在朝堂上不言不笑,对小王客气得令人发悚。”
“莫非他有什么烦忧吗?自搬走后,他还没回我这小院呢!”
“一会要来的,小王让高山去知会他,散朝后,到这里来聚一下。瞧,不是来了吗。”
白少枫着簇新的官袍,面色平淡地由高山伴着从院外走进小别院。
“谢叔可好?”他关心地抓住谢明博的手,细看他的神色。
“你这么出息,谢叔好着呢?少枫,太子也在这呀!”谢明博看白少枫象没看到慕容昊,眼珠转都没向他转一下。
白少枫应付地对慕容昊点下头,又转过身去。
不对劲,是真的不对劲,慕容昊俊容冷沉了下来,“少枫,丞相和你说了什么吗?”
“丞相?”白少枫冷笑,眉一扬,“太子为什么要这样问?”
“前几日你还好端端的,怎么去了趟丞相府,就变了呢?傅丞相到底教了你什么?”慕容昊有点动怒,气白少枫孰轻孰重,搞不清。
自已对他可是倾心倾意。
“你跟踪我?”白少枫气得直抖,芸娘说得一点都不假。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子的眼皮底下。
慕容昊眼眯了起来,怒火在眼底燃烧着。
“少枫,也许太子是想保护你呢!”谢明博抚抚白少枫的后背,劝慰着。
“谢叔,”白少枫俏脸胀得通红,“我才来洛阳几天,没有宿敌没有新仇,谁会和我过不去。如果保护,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找个郎中在我府门外监视着,谁知道还有些躲在哪里。”
“见鬼,谁告诉你这些的?”慕容昊气恼地瞪着他,恨不能把他吞下去似的。
白少枫可不怕,他气什么,应该气的人是自已。“那个重要吗?难道那些不是真的?”
“少枫,不可这样和太子讲话。”谢明博没想到少枫居然敢和慕容昊顶撞。
“谢叔!”白少枫很是委屈,但听话地闭了口。
“你才做了几日小官,就敢如此无理?要是日后成为重臣,小王莫不是要让你几分?”
“无需你让,我做错了,你尽可罚,但是你若做错了,我也不让你。”白少枫回答的是理直气壮。
“哼,你有个性。”慕容昊看他那激动样,又想气又想笑。如此正义的勇士,去趟河南应该没问题了。
“小王做什么都自有道理,你少听别人乱言。过几天,你替小王去趟河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