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烟脸上的血色刷的褪去,只是吃顿饭的功夫,怎么突然就……
“爸……你是要我死吗?要我死吗?爸!我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爸……求求你!求求你回来吧,求求你了!爸……你陪着我啊……求求你了……爸……我不想……不想一个人啊……呜呜呜呜……爸啊……求求你……别让我一个人……别啊……你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走了……都不喜欢我吗?孩子走了,他不要我这个母亲,你也走了,也不要我这个女儿了……爸……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了啊……”伊恩抱着伊念生,护士想要把伊念生搬走,她也不让。
“你们别带他走!他还会醒过来的!他还会醒的!我是他女儿啊!怎么会不要我!他不会不要我的!他只是睡了,你们不能带走他,他醒来找不到我怎么办!”伊恩大叫道,死死地抱着伊念生,让护士都不敢近身,为难的看向医生。
“伊小姐,你别这样。”医生叹口气,“其实伊先生现在的情况,真的很难痊愈,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不能这么说,可要是站在私人的角度上来看,一直这样以药物和氧气维持他的生命,实际上也是对他的折磨。他只有手能动,甚至坐都坐不起来,这对他来说,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医生想说,能够解脱也好,只不过以他的身份,只能尽力的救治,有些话却是不能说的。
“伊恩,你别这样,你让伯父走的安心些。”梁烟上前抱住伊恩。
伊恩在抖,全身都在抖,无助的靠在梁烟的怀中,双臂环抱着她的胳膊:“梁烟……就剩我一个了……只有我一个了……好痛……梁烟……我好痛啊……怎么办……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办……”
她还能为谁去活,为谁去拼搏?
“伊恩!谁说你只有一个人了!你还有我呢!我不是人啊!”梁烟红着眼说道。
伊恩讷讷的坐在地上,靠着梁烟,眼睁睁的看着护士将床单罩在伊念生的身上,从脚到头,直到把他的脸给蒙住,推走。
“逸少,伊念生去世了。”左司说道,“医院那边刚刚传过来的消息。”
“砰!”
相逸臣握着笔,正在签署文件,听到左司的话,握着笔的手不禁松了一下,钢笔立刻落到桌上,敲击着桌面发出一声“砰”响。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文件,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像一群苍蝇,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相逸臣紧绷着脸,半晌,身子才靠向椅背,重重的叹口气:“左司,派人看好了伊恩,别让她做傻事。”
“是!”左司领命离去,相逸臣整个人都蔫了似的,颓然的垂下肩膀。
伊念生被火化了,想着这世界上再也见不到他,再没了这个叫父亲的人,她整个人都被抽空了,拒绝梁烟跟方博然跟着,自己回了家。
她一进门,把鞋随意的一脱,便爬上了床,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
可是冰冷的床单一直刺激着她的肌肤,纵使她的体温都温暖不了那份冰冷,刺得她的毛孔都凉的发疼。
这个世界一下变空了,空气都变得冰冷,她在床上蜷缩着,却不住的发抖。
一直到夜幕低垂,她始终睁着眼,漆黑的房间中也只有她的目光在闪烁。
突然,伊恩猛的坐起身来,赤着脚下了床,直直的走出家门。
现在已经入了冬,她却没穿外套,只穿着毛衣和长裤,脚上甚至连袜子都没有,贴着冰冷的地面,将一双脚都冻紫了。
人行道上并不干净,地面上除了细沙,还有一粒粒细碎的石子。
脚下踩着细小的石子,凹凸不平的石子有一半都陷进了肉里,把脚掌磨出了一道又一道紫色的凹痕。
冬天的夜格外的凉,地面更是冷得刺骨,可伊恩却像毫无知觉似的一直走一直走。
脚掌都磨出了泡,她也不管,脚掌磨出了血,她也不觉。
她好像永不知尽头似的走着,夜晚的寒风把她的脸都吹得发青,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不自觉地就流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