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车外匀速倒退,玻璃窗上划过一道道斑斓光影。
尤好点开手机,对话界面最后一句是她发给连西西的消息:“我有点事先走,你早点回去,看到消息给我打个电话。”
连西西不知和余元掰扯清楚没有,暂时没有回复。
收好手机,尤好瞧瞧往旁边一瞥,孟逢那张俊俏的脸,没表情时侧面线条很有几分严肃。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视,他余光扫过来,尤好慌忙移开视线。
“你成绩是不是很差?”
他突然的发问,教尤好愣了愣。
“啊?”呆怔半秒,尤好眼睛微瞠,“我没有,我成绩很……”话到这里,意识到自己着急的语调太不谦虚,她稍作停顿,压下音调,莫名委屈:“我成绩还不错。”
孟逢依稀记得黎助理和她们学校领导谈完后,私下跟他汇报时好像的确说过诸如她成绩好、安分乖巧之类的话,但这时候还是不给面子地拆台,“你似乎是高三生,不备考,大晚上在这种地方混?”
“是、是因为同学过生日,所以才来……”
他闻言皱眉,“生日不在包厢里好好待着,跑来跑去横冲直撞干什么?”
“有点,嗯……有点别的事情,是误会。”尤好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人好像想调戏她,被她打了一下,狂奔是为了甩开他们,干脆含糊带过。
卷毛是余元的朋友,尤好跟余元不熟,连西西却跟他熟。他那些朋友——包括但不限于卷毛——在她看来都挺难理解的,她跟他们着实不是一路人。
像刚才这种“矛盾”,尤好知道单凭自己就只有受欺负的份。要是连西西或者余元在,他们哪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还伸手碰她?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说。等跑出那个昏暗角落,和连西西或者余元碰头了,有什么事才好谈。
没想到会碰上孟逢,这是真正的意外。
尤好忽地想起刚才卷毛被孟逢的保镖带走了,忙问:“刚刚那几个男生,孟先生您让人把他们带去哪了?”
孟逢睨她,“怎么,担心?”
“不是,就是……”尤好哑言,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担心倒算不上,只是在她眼里,孟逢是个成熟的大人,那些小男生的打打闹闹在他面前完全没得看。
这时黎助理转头答了:“尤小姐不用担心,只是让保安带到会场的安保科教育一下,过会儿就会放人。”
尤好一听,安心下来。黎助理也不容易,白天晚上都得跟着,一天到晚都忙个不停。尤好暗觉他辛苦,冲他笑了笑。
“很快就到尤小姐家了,再稍等一下。”黎助理话锋一转,跟她确认,“是您表亲上次留的那个地址吗?”
尤好说对,话音落下,脑海一闪而过想起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身旁孟逢的手机铃响了。
她当即噤声。
“喂?”孟逢不知接的是谁的电话,眉头紧锁。那边声音大,隐约漏出一些,似乎在抱怨。他语气从容,气势凌人:“我留人给你们开车了,少跟老子来这套。”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嗤道:“我不来你们不能喝?要老子喂?”
车里安静,黎助理和司机谁都没说话。
“我是到门口了,临时有事不上来,你们两兄弟自个儿玩。”孟逢换了个坐姿,手搭在膝头,两指搓了搓,指节嶙峋分明,细长又好看。
这恰到好处的风流气息,和他身上那股自命不凡的得意劲儿相称得宜。
尤好正盯着他的手看,下一句就听他骂了句国骂:“……滚。”
他的语气和措辞都十分不客气,态度“恶劣”,但越是这样不客套,越是听出了他和电话那头的人关系好。
尤好猜大概是他的朋友,瞥他一眼,没有再多看。
孟逢打完电话似是累了,闭目养神。后半路安安静静,车开到尤好表叔家的路口停下。
尤好爷爷留给她的老房子在小铃村,位处南郊,是黎市极偏的一片。表叔家位置比老房子稍微好些,在去市区的路上,离市区更近。
尤好在路口下车,这一片房子都是民房,近几年条件好了,住户们自己在原先的房子基础上翻新加层,基本都是四五层高的小楼。
见她下了车站在路边发呆,孟逢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向她,“还有事?”
“没有没有。”尤好回神,忙摆手,“那我先回家了,谢谢孟先生!”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孟逢看着她跑开,转头吩咐司机:“走。”
今晚……
别是在夜场碰上她,其实不管在哪碰上,原本都不关他的事才对。还费功夫送她回家,他实在是有些闲得慌了。
孟逢捏了下眉心,让司机关上车窗。
……
开了两分钟,车忽然减速停下。
孟逢睁眼,“什么事?”
“前面那条路封了,过不去。”黎助理说。
“沿路返回不行么?”
“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是单行道。”
“……”孟逢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