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身子微微颤抖,嘴唇翕动,失神无语!
谢浩远也沉默不语,一时间,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舅母,浩远哥哥,你们不必为我的事烦忧了!”空灵的女声在二人耳边响起!
两人同时抬眸,这才发现唐诗早已在外,一时空气沉寂!
唐诗缓缓低头,声音决绝,“我愿嫁入步家为妾!”
谢浩远脸色一白,“阿诗你…”
唐诗平静如水,嫣然而笑,甚至带着往日和浩远哥哥说话时一般的调侃口吻,“三年一次的殿试很快就要到了,浩远哥哥还不去读书?莫非真想偷得浮生半日闲?”
谢浩远啼笑皆非,心却沉入深渊,谢夫人看着阿诗清丽脱俗的容颜,十分疲倦,“你们都退下吧!”
“浩远哥哥,别再喝了!”京城最大的酒楼,明心楼,谢浩远一杯接一杯地喝,唐诗怎么劝也劝不住!
唐诗无奈之下,夺了他手中酒壶,寒声道:“你就知道喝酒?”
谢浩远醉眼朦胧,慵懒地看着唐诗,“一醉解千愁,酒真是个好东西!”
唐诗无语,窗外冬日暖阳斜斜照入,可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这不是谢家三公子吗?何以在此借酒浇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唐诗抬眸,目光一时凝滞!
说话的是纳兰宏逸,唐诗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又看见了那个风华无双的颀长身影!建威将军曾是夏侯元帅麾下的人,夏侯砚对谢家的人并不陌生,看谢浩远已经醉得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夏侯砚眉头轻皱,对唐诗轻轻颔首:“唐姑娘,幸会!”
唐诗回视一笑,看着浩远哥哥,很快就敛了笑意,浩远哥哥向来最注意风仪,崇尚优雅,生性骄傲,如今竟如同醉汉一般颓然,皆因她而起,心中怎不喟然?
浩远哥哥是在怪他没有将谢府发扬光大,恢复往日的煊赫,要不然一个郦文轩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到头上来!
谢浩远努力抬起眼眸,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一头趴在桌上,沉睡过去!
唐诗心急,骤然起身,却因之前陪浩远哥哥饮了不少酒,蓦然一阵眩晕!
夏侯砚一步上前,稳稳扶住她,“这是窖藏十年的竹叶青,极是易醉,你原本不该喝的!”
掌心云锦生凉,她的广袖在他手中,一衣之隔,他扶了她的臂,佳人近在咫尺,鼻尖有清香芳泽,沁人心脾!
“谢三公子这是怎么了?”纳兰宏逸看着黛眉深凝的唐诗,问道。
夏侯砚恍惚念动,唐诗不着痕迹后退,掌心一凉,衣襟在他手中如流云掠去,淡淡丝滑触感仿佛还留在掌心!
唐诗不愿与旁人提及家事,只淡淡道:“没什么,表哥一时贪杯,多喝了几杯,让两位公子见笑了!”
这明显敷衍的话语自然瞒不过夏侯砚和纳兰宏逸!
唐诗却不愿多做停留,吩咐下人进来将浩远哥哥扶回去!
越过夏侯砚挺拔身姿时,竟听到了温暖低沉的嗓音,“需要我帮忙吗?”
唐诗低首侧身,心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匆忙摇头,“不用,会有人送表哥回去,多谢!”
须臾间,谢浩远和唐诗就消失在两人视线中,纳兰宏逸看着少将军深邃的眼神,摇头叹息!
夏侯砚淡淡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和女人一样多愁善感了?”
纳兰宏逸脸上掠过复杂神色,“少将军可还记得数日之前,我们在梅山遇到的事情?”
夏侯砚脑海里面蓦然出现冰天雪地中间一抹美丽倩影,心念一动,“怎么了?”
纳兰宏逸道:“这也难怪少将军不知道,少将军军务繁忙,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家长里短!”
夏侯砚眉心一皱,“说重点!”
纳兰宏逸脸色隐有遗憾,长叹一声,“原来这唐姑娘不仅是潮阳县丞长女,还是已故建威将军的外甥女,自幼和步侍郎府长子有婚约,如今回京,自然是为了完婚一事!”
纳兰宏逸边说边观察少将军神色,却发现少将军神色如常,目光深湛,似不为所动!
见少将军缄默,纳兰宏逸继续说下去,“可这桩姻缘终结于唐姑娘那日的梅山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