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来到他的书房,寻找他留下的气息,唐诗掌了灯,屏退了其他人,以往的这个时候,她都会沏好他喜欢喝的茶,送至书房,日复一日,成为习惯,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今天他不在,书房一切陈设依旧,可是却显得那样空兀,原来有他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园,无论在何处!
一副挂在墙壁上的巨大舆图吸引了唐诗的眼睛,唐诗看得懂舆图,以前舅舅教过她,抬眸看去,目光聚集到西江城这个地方,以前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可如今不同了,那个地方有她最为挂念的人!
她看着看着,竟然意外地发现,西江城不仅地势险要,环山绕水,居然还和南清国接壤。
一想到南清国?唐诗心中的担忧又多了一重,不知道康亲王爷是否还有还和南清世子易子墨有往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阿砚面临的敌人绝不仅仅只有康亲王爷,这一趟平叛之行,不知道背后到底还有着怎样的阴谋?
唐诗告诫自己不可忧心过度,伤心劳神,可心中总有一种隐隐担忧,挥之不去,云姨说这是自己太思念阿砚的缘故,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唐诗不敢问自己。
唐诗始终放不下心中的担忧,于一日轻车简从,到达靖江王的行苑。
靖江王爷亲自出来迎接,声音透着淡淡关切,“听说你怀孕了,怎么不在府中休养,还到处跑?”
到达正厅,屏退了下人,唐诗道,“其实我是想知道更多关于阿砚的消息!”
“他没有家书来吗?”
“有,只是他一向报喜不报忧,他说很好,可是我猜测西江城那边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他眼眸中喜忧莫辨,安慰道:“你应该相信阿砚!”
唐诗缓声道:“娘说过,男人征战四方的时候,女人要守护好自己的家园,我不希望他回来的时候,京中一切已经面目全非!”
这样温婉而又自信的声音,让靖江王恍然觉得庭外开得正盛的六月雪也不及她动人颜色,沉吟半晌,终于道:“郦皇后的父亲在孟丞相的鼎力支持下,大肆提拔自己的亲信,排除姨父手下的人!”
这一点早在唐诗的预料之中,她牵着嘴角淡笑,眉目间却尽是苍凉色,“武将一向外派,不在朝中,君臣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及文臣,将门出身的人大多一腔热血,忠正耿直,不善于揣测君王的心思,夏侯府与皇上的关系又先天不足,如今内忧外患,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靖江王看着眼前美丽女子眼底深处的忧色,谁也不知道,他曾对她情动一场,歉意一笑,“其实皇兄主要顾忌的是我,如若不然,皇兄再怎么不信任姨父和阿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乘机为难夏侯府!”
“楚人怀壁,又怎么怪得了王爷?”唐诗收回了悠远目光,淡淡道:“只是皇上丝毫不顾忌夏侯府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功勋,也不顾忌现在他们正带着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康亲王爷是多狡猾多可怕的对手,可是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他们就义无返顾,勇往直前,这些,我相信皇上并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在这样的时刻,依然不给夏侯府一个安定的后方,我相信等阿砚回来之后,以皇上一贯的作风,必定会将公公和阿砚明升暗降,架空兵权,那个时候郦沉鱼的父亲顺利接掌兵权,夏侯府一向忠君爱国,从无异心,可皇上这样的所作所为,实在无法不让人心底生寒!”
“你身怀有孕,不宜忧思过度,至少,这朝中还有我在!”他的声音轻柔,关切而内敛,恰好适度。
唐诗脸上却没有笑意,眼眸深深,“王爷不说我也知道,朝中情形根本不容乐观,王爷长期在靖江王城,几乎相当于戍边,长达数年不在京城,时间久了,王爷在京中的影响力自然会逐渐消失,如今想要在皇上的严密监视下有所动作,本就是很难的事情,虽有太妃姨娘在,可终究是先帝妃子,又与皇上不太和睦,有些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面对如此聪慧的女子,靖江王爷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轻轻颔首,“你说的很对,不过我不希望你担忧,我只希望你好好的,相信我,我会想办法的!”
唐诗抬眸看他,“王爷有什么打算?”
靖江王看着唐诗清明澄澈的眼眸,一时无言,千万人中遇见喜欢的人是难得的幸运,可是还能和喜欢的人缔结连理,就是上天的恩赐了,阿砚得妻如此,何其有幸?
靖江王自嘲一笑,“若是皇兄哪天除掉了我,夏侯府就可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