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的书房很大, 但收拾地井井有条,想必是有专人打理, 伯颜对着郭芙指了指那边书架, 他自己便到书桌附近翻了起来。
郭芙原以为会像小说里那样,找到一个花瓶或者挂在墙上的画, 然后一转一掀,露出一个小密室来,结果不过半刻钟, 伯颜便在桌上和一旁的架子上的书中搜出几封信来,郭芙从怀中取出一枚夜明珠,伯颜就着那微弱光芒草草扫了几眼, 唇边已是露出冷笑来, “原来如此。”
“回去吧!”他道,郭芙瞪着他, 只低声道, “这么简单就搜到了?”
伯颜好笑地看着她,“不然你以为要藏得多好么, 不过是些利益纠葛, 无关政治, 且是蒙古人送钱给他杀一个蒙古官员, 这些信就算到了大宋皇帝手里,怕这赵旻反倒会受奖赏, 他又怕什么!”只见他将每封信中信纸都抽出来, 再将一张张白纸叠好放进去, 且将每封信都放到原本的地方,一切还归原位,以他的记忆力,自是丝毫没有差错。
“放心吧,几日内这赵旻必然还没有心思又翻开这些看过的信来看。”他微笑着,郭芙看着他的举动,直叹阴险,“还去探王府的宝库么?”
伯颜挑了挑眉,“如果夫人有兴致的话,到王府屋顶上赏月都无妨,更何况一探宝库?”
郭芙笑道,“今天月黑风高,哪里里的月赏!好啦,回去吧!”
两人悄无声息地从书房中出来,听闻附近堂中依旧有着丝竹之声,只相视一笑,郭芙撇了撇嘴,听着那厢女子娇笑的声音,一阵恶寒,足尖一点已上了屋顶,离开王府之时甚至没有一个人察觉。
留在临安三天之第一天就这么无惊无险地过去,第二日清早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整个临安都水雾朦胧,春雨尚有些寒意,是以伯颜、郭芙都不曾让阿穆尔与清勒格出门,毕竟此时尚有人虎视在侧,指不定就会对孩子下手——
待得夜里,两个孩子却齐齐发起了烧,郭芙忧心道,“该不会是淋了雨——”
伯颜皱着眉摸了摸阿穆尔滚烫的额头,郭芙正在用帕子沾了酒给孩子抹身子散热,“照理来说如今以他们的身体,决不至于这么容易发烧才对。”
伯颜轻声道,“阿芙,你还记得昨日夜里,那个王府的管家么?”
郭芙一惊道,“难道?”
“怕是如此。”伯颜站起身来,“整个使节馆除了两个孩子,大人都没事,且我们用饭之前都是试过的,绝对无毒——”
“无毒又如何。”郭芙苦笑道,“以你我如今的武功,多半毒素对于我们来说都不大有用,但对于孩子——”
伯颜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的雨,低声道,“我去临安的药铺转一圈,你继续用酒给孩子擦身。”
“放心吧。”郭芙道,“实在不行,我再与你上王府!”
“嗯。”伯颜道,“我顺路去趟客栈找下子叔,明日里杨过大概就该到了,总觉得——明日绝不会安稳,有些事要交代他们。”
郭芙摸了摸清勒格的额头,匆匆点了点头。
伯颜出门时雨势仍是淅淅沥沥,细雨绵绵,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杏花的清香,夜空深沉,今夜无月无星。
后来阿穆尔与清勒格醒过来一次,郭芙熬了些粥予他们喝了,又沉沉睡去,额上高烧却始终不退,直到后半夜伯颜才归来,脸色有些沉凝,“果然整个临安的药铺所需要的那几味药都没有了。”
郭芙苦笑道,“倒像是我爹当年遇上的,不过当时是那大金朝的赵王,如今是我大宋的赵王,当真可笑。”她说的正是当年王处一伤在完颜洪烈府中,结果完颜洪烈命人买下了全城的伤药,郭靖与黄蓉才不得不夜探王府。
伯颜接过郭芙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湿透的头发,沉声道,“我去王府。”
郭芙拉住他,摇了摇头,“如今就快天亮,且他们肯定是备了大阵仗在那里候着了。”
伯颜皱着眉看了看两个孩子,“那是自然,有人许以重利,赵旻此次自然不怕多投些人进去,阿芙,你在此间守着孩子,我自去取药!”
郭芙皱了皱眉,“十一、雅利安,你们同他一道去。”
伯颜道,“就怕他们是调虎离山,趁着去取药时闯进这使节馆,我原是想着会给使节一些面子,我出去之时听闻昨日合约已成,但直至此刻郝大人仍未回来,虽是宫中有宴,决不至于此时不归,怕是出事了。”
郭芙道,“但他们的目标本就是你,放心吧,这边有我,谁也动不了阿穆尔与清勒格!”
伯颜深深看她,叹了口气,随即又微笑道,“相信我,阿芙。”
郭芙仍是坚定地摇摇头。
一直沉默的辛十一道,“我随姑爷去吧,小姐,让雅利安留下来。”
郭芙一笑道,“好罢,各退一步。”
伯颜轻轻搂了搂她,看着窗外尚暗的天色,道,“十一,走罢。”
辛十一点点头,随着伯颜推开门,但还不曾出得院子,便有一使节馆中管事匆匆而来,他尚打着呵欠道,“公子!公子!王爷给您送了帖子!该死的奴才,此刻才想起这事儿来!”
伯颜接过帖子,不同于送给郭芙金红色嚣张又华丽的请帖,这张帖子只黑色,打开字迹亦是简洁明了——“可敢上王府一叙?自有君之所需相候。”
伯颜轻轻一笑,那纸请帖便在他指间化作碎屑,没有丝毫犹豫,倒是把那管事瞧得目瞪口呆。
走出院子,伯颜与辛十一只身两人,缓缓往王府走去,就算那里是深渊地狱,今日他也是要闯一闯的,且——没有丝毫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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