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萧子翀已经想到了报警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后果。
例如,这些被警察逮住的人, 很可能会很快被放出来, 他们要是记恨,到时候也许会报复报警的人。
萧子翀自己很快就要去上大学, 他倒不怕, 但是闫然还要在这里上高中,所以他不敢让闫然冒险,他让闫然把电话打给李纲,李纲自己就知道怎么保护闫然, 闫然的身份不会暴露, 就不会出事。
萧子翀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带着陆明跑掉躲起来,再不济可以抛掉陆明自己躲起来, 自己不会被发现, 哪里想到陆明这么讨厌呢。
警察在庄园里搜查了近一个小时, 就把事情查得非常清楚了,萧子翀和闫然两人都被警车带去了公安局,但闫然的父母都没有坐两人所在的警车。
闫然从小到大,总在揣测父母心思度过, 他从车窗玻璃看到自己父母忙碌地和二舅交谈, 又打电话,神色奇怪, 他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事。
到了公安局, 其实并不需要怎么审问,这件事就被调查得明明白白了。
警方一共抓住了十三人,这十三人里包含未成年人陆明。除了陆明是未成年外,还有另外一名瘦高个子的男孩子,比陆明还小,才十六岁,也是未成年,只是他看起来年纪比陆明大而已。这位十六岁的男孩子不是学生,是无业游民,靠到处打秋风以及找家里不时要点钱和找“哥哥”们要点零花钱而生活。十三人里,有两名学生,一名是陆明,一名是本市一所职业学校的学生,十九岁。
除了这三人,其他人年龄都是二十岁到三十多岁之间。
抓到他们,公安局的众人也都非常震惊。其实他们也是见多识广的了,但遇到这种事也唏嘘不已,原因是这些人里有几人是HIV感染者,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里有感染者,这些不是感染者的人觉得自己被骗了,所以在公安局就很慌张地哭起来,一面表示悔恨一面表示害怕。
最慌张和崩溃的要数两名学生。
陆明一直在哭,并表示自己是被骗的,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因为他以为“男朋友”林强是带他参加同类之间的聚会,以为只是在一起唱唱歌聊聊天,他没想过是那种事,他一直想逃跑,又被抓回去,好在后来被萧子翀救了。
因为他是未成年,又是被骗,而且并没有吸/毒,甚至是被害者,所以他不用承担责任。
只是,虽然他在这晚没有和任何人发生性关系,但在之前,他和林强发生过性关系,根据他所说,甚至是前一晚都发生过一次没有保护措施的行为,所以,他极度害怕自己已经被感染了HIV,他就一直在崩溃地大哭,并且有自残倾向,不断想用脑袋去撞桌子。
这次活动,由林强组织,这不是林强第一次组织这种活动,大概每个月,他都会组织一到两次,按照他自己所说,是给大家一个交流的机会,毕竟他们这种人,见不得光,平时这里瞒着那里瞒着生活苦闷,大家有个交流平台,也挺好的。按照他所说,大家自己愿意来就来,想做什么,要是在一起的人也愿意,那他自然不能去管别人要做什么,而关于吸/毒,他说他自己没吸,其他人要怎么做,他管不着。
林强不承认自己组织吸/毒或者有组织性/交易,他说他只是提供一个地方,大家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别人做了什么,不关他事。总之,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对于作为HIV感染者,他组织这种活动,就是犯罪,林强却不愿意承认,对于他没有对陆明告知自己是HIV感染者,却和陆明这个未成年发生无保护的性/行为,林强也不承认,说他没有和陆明做,让警方不要相信陆明的话。
陆明本来就要疯了,公安局的警察不忍心把林强不承认两人关系这件事告诉他。
而被抓住的其他人,大家在知道他们之中有人是HIV感染者后,不是感染者的人,大多在崩溃大骂之后,就很愿意讲真话,所以这事查起来不费什么力。
只是,其中有另一个问题,就是警方在别墅里找到那张参加HIV暴露前预防性服药的知情同意书的事。
根据十三人交代,除陆明不知道这件事外,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
林强对这个知情同意书的交代是,市疾控的吴岚科长找他去讲,有这个项目,让他联系其他同志,问有没有参加的意向。
其他知情人的交代是,这次林强组织大家参加这个聚会,就是有讲到这个项目,说是可以免费吃药,只要一直吃着这个药,他们在外面约pao,即使遇到隐瞒自己感染情况的人渣,或者是遇到在窗口期的感染者,那也不会有事。这个暴露前预防性服药在国外已经被常规开展了,这也是美国HIV疫情下降的原因之一。他们这些圈内人,除了那几个小孩子,其他人都明白这些情况。要说,既然知道国外的情况,那么,作为非感染者,又想经常约pao,只要吃这个药不就行了嘛,但是,这个药很贵,他们这些人,靠自己挣的钱,没几个人吃得起,甚至有些人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吃这个药一个月花的钱多,而且他们很难偷偷摸摸买到正规的。所以有这个项目提供药物,他们就心动了。
HIV感染者,要是不去医院看病并登记进国家的专报系统的话,那就不能领国家的免费药吃,但是其实很多人即使隐隐猜测或者是偷偷确诊(假名去医院或者疾控确诊,或者自己用试纸条确诊)自己是感染者了,但他们不愿意去医院看病被更多人知道,更加不愿意被登记进国家的专报系统,就只能放弃去领免费药吃,而要自己花钱买药吃,他们或者没有这么多钱,或者担心没有正规渠道买到真药,于是就一直不治疗。当然,也有人觉得国家发放的免费药不是进口的最好的药,副作用大,也不愿意去领药。各种各样的细节问题,导致有病人不会吃药,而这些问题,至今也没有得到很好解决。
已经是病人了,都有人不服药,更何况不是病人,只是有感染风险的人呢,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更不可能预防性服药了。
但是这些参加这次聚会并知情的人,大家都是有愿意预防性服药的人,不然他们不会来参加这次专门为这个项目组织的聚会。
不过,这些人自然是各有心思,不说有几个人本来就是感染者,再者,还有人是想参加项目后,拿到药去卖钱,自己不一定要吃那个药。
吴岚早就被叫到了公安局,但第一时间没让她去见儿子。
她下午在单位写报告,傍晚回了家,吃了饭,和老公出门散步,散完步回家,洗了澡就看电视,等儿子回家。
十点,萧子翀依然没回家,而且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吴岚和萧爸爸就有些着急了,下楼去闫然家里看了一趟,闫然父母还没到家,但奶奶说给闫然打了电话,闫然没有接,她让闫然父母又给闫然打了电话,闫然依然没有接。
吴岚和萧爸爸安慰了一通奶奶,就说要多给孩子一些空间,表示两人十一点还没有回来,他们就亲自去那个度假庄园接两人回来。
其实奶奶希望两人当即就去庄园接人,但吴岚和萧爸爸知道萧子翀的脾气,就是性格其实很自我又强势,前一阵子,两人已经限制了萧子翀很久,要是这天晚上又跑去庄园接人,被萧子翀的其他同学看到,说不得萧子翀会很介意,毕竟萧子翀是男孩子,被父母接,有可能被其他同学嘲笑是离不开父母的“宝宝”,所以他们只能再等等。
萧爸爸回家继续等儿子的时候,就吐槽说:“这个养孩子,真是比供祖宗也不差什么了。”
吴岚道:“好了好了,再等等吧。”
两人再等了一阵,就等来了警察打来的电话,让吴岚去公安局,当时也没说什么事,只是让她去。
吴岚一阵心慌,其实她要做HIV筛查,和公安局是有交道的,不算陌生,但是对方不讲是什么事,只让她去一趟,吴岚就有很不妙的预感,并且猜测最大可能是儿子出什么事了。但要是是儿子出什么事了,那为什么不叫萧静仁去呢。
吴岚收拾了一下自己,叫了萧静仁和自己一起去,两人下楼到四楼,又敲了闫然家的门。
闫奶奶已经去睡了,杜阿姨说:“然然爸妈接到然然了,顾老师放了心就去睡了。”
吴岚和萧静仁对视一眼,担心地问:“没说萧子翀吗?”
杜阿姨说:“说翀翀在一起呢。”
吴岚和萧静仁放了些心,开车去公安局时,吴岚给闫天华打了电话,闫天华没接不说,反而给挂断了。
吴岚觉得很奇怪,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了公安局,吴岚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她被要求接受调查,因为这次被抓到的这些人会参加这次聚会,是因为她让林强组织这些人参加HIV暴露前预防性服药项目。
吴岚听警方描述了具体情况后,她觉得不可置信。
坐在铁椅子上,明明是盛夏,她却觉得全身发寒,她难以相信,“你们说什么?”
警方再次用专业名词对她做了准确的描述,也就是林强用她给的HIV暴露前预防性服药项目的经费包了庄园里的一栋别墅,在里面聚众吸/毒和qunjiao,其中甚至有两名未成年,两名学生。
吴岚又气又茫然,甚至是痛苦的,一向冷静的她,这时候眼睛瞪得极大,眼眶发红,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才能让自己稍稍镇定一些。
“我们这个项目还没有开始,那个经费,是提前预支给林强的,他答应我,会组织他认识的人,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参加项目,他没有说过会是这样的聚会,他没有说过,我也不知道,我想见他,我要见他!”吴岚声音沙哑,好像周围的广阔世界都不存在了,她被囚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无法动弹,也看不到外面的风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窒息。
接待她的警察说,“可以让你去见林强。”
吴岚去见林强前,她想到儿子,知道自己陷在现在这件事里,恐怕没办法去管儿子了,就又问:“我老公呢?”
警察说:“在外面呢。”
吴岚恳求道:“可以让他去找一下我们儿子在哪里吗?”
警察以前和吴岚一起做过嫌疑人的艾滋病筛查项目,和吴岚算是认识,就告诉了她真话:“你的儿子是萧子翀吧。”
对于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字,吴岚有些诧异。
对方道:“他认识被抓住的一个学生,也来了我们这里。你的老公应该已经接到他了。”
吴岚这下放了些心,她直到这时候,脑子才可以灵活地运转了,想到抓到林强他们的别墅酒店,正是萧子翀他们班聚会的那个度假庄园。
吴岚见到了林强,她皱眉坐在他对面,一时间并没有指责他,只是像是从没有认识过他一样地失望地审视起他来。
林强被她看得心慌意乱,他之前面对警察的问询都能做到冷静地甩锅,这时候却很是慌张。
林强见吴岚不讲话,只得自己打破沉默,说:“岚姐。”
吴岚这才回过神来,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林强窘迫地转开了眼,“什么事?”
他以为吴岚要发火,紧张地梗着脖子想要反抗。
吴岚没发火,她失望地痛苦地笑了笑,说:“你之前说过的,你很后悔和别人乱来感染了病毒,你说过的,你会一直好好吃药,你说过的,会认真生活的,你说过的……”
林强慌张地看了她一眼就转开了脸,有些倔强地咽了口口水,道:“我是这么做的啊。”
吴岚抬手捂住了脸,痛苦道,“好吧,其实你并没有把其他人当回事,我竟然,一直那么相信你,这事,的确是我错了。”
林强想说点什么,但没有讲出口。
吴岚低着头,弓着背,泪水沿着指缝往下滴,整个人都颓了下去,“我不知道是该厌恨自己,还是厌恨这个工作。”
林强盯着她颓丧痛苦的姿势,听着她哽咽的话语,咬紧了牙,从齿缝里发出声音道:“你就是太理想主义了,就只是你自己设想得好而已。”
吴岚抬起头来盯着他,眼神里带着愤怒。
林强被她的愤怒刺激,不再顾忌,道:“你看吧,你说过的,不歧视我的,但是还不是这样。根本没有人真正理解我,也没有人是真正为我好。让我来帮你找人做项目,你还不只是为了你自己升官发财啊。说什么也是为了我们好,屁呢,谁信啊。”
吴岚皱眉抹掉眼泪,精神上的打击让她觉得心力交瘁,难过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了。不过,我之前就告诉过你的,你感染的病毒株是弱毒株,而且也没有耐药,只要一直吃药,完全可以过和正常人差不多的生活,你这样出去乱来,到时候再感染了别人的强毒株或者耐药株,那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松了。其实每个人的生活,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困难和痛苦,虽然不一定是因为同一件事痛苦,但痛苦的感受是一样的。或许别人的确无法理解你的痛苦,但他们也有自己的痛苦,你也不一定能理解他们的痛苦,不是吗?你不想为别人着想,那你为自己多着想一下,不行吗?”
林强嗤笑了一声。
吴岚知道自己讲什么都是枉然,她摇了摇头,无力道:“你自己被人骗了感染了病毒,你都觉得这么难过,为什么还要去害别人呢。他们说,你带了一个高中生去,那个孩子才十几岁,什么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不为这些小孩子想一想。你小的时候,你也难过过,为什么不因为这样,去爱护一下小一些的人呢。你之前说你是同性恋,所以活得很痛苦,没有人理解你。那你应该很能理解这些和你一样的小孩子了吧,你为什么不去理解他们一下。你作为大人,你为什么不去爱护他们把他们向好的方向引导,却这样去害他们,那等他们长大后,他们又要怎么去对待更小的人呢,你们自己都没有想过好好对待后辈,却只想着别人不理解你们。”
林强不想听她教育,冷笑道:“那你去好好引导他好了,他是你儿子的同学,暗恋你儿子暗恋得不行呢,和我上床,叫你儿子的名字啊!或者你让你儿子去引导他呀。”
吴岚一下子就呆了,浑身发凉,难以理解他的话。
林强看她惊呆,像是得到了最好的发泄一样,说:“涉及到自己的事,就讲不出大道理来了吧。你不过就是虚伪而已。”
吴岚呆呆看着他,又去看另一边的警察,突然有种不理解自己也不理解这个世界的感觉。
吴岚之后实在没有力气再讲话,因为被抓的人中有感染者,而且大家进行了高危行为,所以需要疾控为他们做检测。
吴岚大晚上打电话去叫单位里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工作人员来做这份工作。
吴岚之后见到了自己儿子。
萧子翀到了公安局,整个过程都非常冷静和镇定,将他所见和所做没有保留地对警察讲了,警察因为他的聪明和冷静而非常震惊,后来听闻他是一中年年考年级前三名的学生后,就更是觉得这个孩子不一般,是个可以做大事的人。
闫然也把自己做的事讲了,他和萧子翀救了陆明,又举报了吸/毒,公安局会给两人颁发见义勇为奖。
萧静仁来见萧子翀的时候,萧子翀和闫然已经把该讲的情况都讲了,两人正坐在一起,但两人都没有交谈,因为他们都因为今晚的事而心情沉重。
闫天华和李梅两人都在房间里陪着两人,萧静仁进房间来,萧子翀迅速抬头去看了他爸,闫然也看了过去,因为萧爸爸的到来,两个孩子都松了口气。
闫天华笑着从椅子上起身,和萧静仁握手,笑道:“哈哈,你的儿子,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他这话其实是没有毛病的,只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他语气里有种奇妙的幸灾乐祸的感觉。
萧子翀和闫然都还不知道这蝴蝶的翅膀扇了一下,到底会引出什么结果,所以两人都只是觉得闫天华语气怪怪的,暂时没有多想。
吴岚要留下来处理这件事的后续,所以让萧静仁带着萧子翀回家去,闫然自然也被父母带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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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然坐着父母的车,萧子翀坐着他爸的车。
两辆车在凌晨开上了回家的路。
闫然困极了,坐在后座打瞌睡。
闫天华和李梅或者以为闫然已经睡着了,或者觉得这话在闫然跟前讲也没什么,于是两人就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李梅说:“吴岚真是生了个好儿子。萧子翀真是聪明啊,只是就是太聪明了,这下可把他妈害得哟,吴岚这次肯定要挨处分。人证物证都在,这次那些人的事,与她有关。”
闫然本来在打瞌睡,因为他妈这话,他瞬间就清醒了,马上支着耳朵听起来。
闫天华说:“肯定是要挨处分的。秦大同已经升上去了,却一直把副主任的位置留着,想留给吴岚,这下,吴岚出这么大的事,他想向着吴岚也是不行了。”
李梅笑道:“人算不如天算。然然也是好样的,他给他二舅打电话报警,也是做了好事。到时候争取一个见义勇为,之前还拿了社会实践活动的省级奖项,无论如何,可以评上省级优秀学生,到时候高考就可以加分了。”
闫天华说:“对啊。咱们家今年运势好啊。”
闫然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而且一时又迷糊起来,不知道两人说的萧子翀的妈要受处分是怎么回事,他一向害怕爸妈,不怎么和两人讲话,这时候也受不住了,问道:“萧子翀妈妈为什么要受处分啊?”
李梅从副驾位置上回头看了看儿子,儿子身上披着闫天华的外套,李梅笑着说:“你们这次报警被抓的人,那个组织者,是吴岚的一个艾滋病项目上的人,他是因为吴岚的这个艾滋病项目才组织那些人在一起乱来的。吴岚出这样的大错,怎么会不受处分。”
闫然:“……”
“啊?”闫然一时间觉得脑子空了,他茫然地看着父母,像是看着两个陌生人。好像整个世界,都不是他认识的世界了。
萧子翀之后肯定也会知道他妈因为这事受处分,萧子翀会怎么想,他肯定知道,自己爸妈在这件事上,有推波助澜,他会恨我吗?而且为什么我的爸妈,这样让我陌生。
闫然沉默下来,一直到车开进小区,他都没说一句话。
车停在单元楼前面的空地上的车位里,闫然被他妈拉下车的时候,萧子翀也正好下了车。
闫然看向萧子翀,萧子翀依然一无所知的样子,对他说:“现在太晚了,你快回家睡觉吧。”
闫然见他这样温柔,反而更加羞愧和痛苦,他看向自己的父母,闫天华正对萧老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萧老师,你们家翀翀真是优秀啊,快点回家休息吧,别让孩子再受累了。”
萧静仁总觉得闫天华和李梅两口子奇奇怪怪,却又不知道到底奇怪在哪里,他还不知道自己媳妇留在公安局并不仅仅是要处理疫情。
带着儿子回到家,萧静仁说:“翀翀,你快去洗个澡,洗完澡就睡吧。”
萧子翀颔首应了。
他很快洗了澡,但是爬上床却不怎么睡得着,陆明今天让他深深失落和郁闷。他无法具体描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和失望,但心里的确堵得慌,慌到无法入睡。
除了陆明让他心堵外,他这晚所见到的那些人的乱来行为,也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他以前也知道,有些人的确是那样乱来的,但在他的小小的还稚嫩的心里,他却总觉得性不该是那样随便的只有身体欲望的行为。
看到别人的性行为,让他大受打击,觉得厌恶,恶心,龌蹉,他再联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文学作品,就更加觉得难以忍受,甚至为自己明明爱着闫然却对他有这种让人反感的欲望感到恶心。
萧子翀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但他又真的觉得痛苦。
萧子翀整晚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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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日。
一大早,萧爸爸在家里接到了吴岚打来的电话,吴岚整晚没睡,声音低哑,“老萧,你把翀翀带来我们单位,有件事要找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