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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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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娶老婆的聘礼

还有一段路就是周放家,端木宁却没有下车的意思。

周放低声问:“你家在哪,我送你到门口吧。”

“嗯,就在这停。”

周放皱眉:“那怎么行?这么大雨你自己回去?”

“没事,我家就在附近。”

“那好吧,我在前面公车站那里放你下来,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点。”

“谢谢。”

端木宁说话依旧很客气,周放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干嘛这么生疏啊,我们小时候不是一起玩的吗?”

端木宁心道,小时候被你玩弄的孩子太多了,我是你根本不记得的之一而已。

脸上却挤出了一个笑容:“不是生疏,我说话就这样。”

周放笑笑:“那倒是,你声音几乎没有温度,我总觉得你是冰窖里长大的。”

把车子停了下来,周放帮端木宁理了理雨衣,打了个拜拜的手势,便继续往前疯狂飙车。

端木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蒙蒙雨雾中。

良久之后,才轻轻翘起嘴角,苦笑着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其实家早就到了,自己却不知为何,抓着他的衣服,忘了时间,甚至不愿意从车上下来。

现在惨了,又得走回头路。

进门的时候,在玄关处脱下了雨衣,管家体贴地给端木宁递了一条毛巾过来。

“少爷,夫人在楼上等你。”

端木宁点了点头,接过毛巾擦了擦发尖的雨水,把雨衣递了过去。

“这是?”

“朋友的,钟叔帮忙晾一下,我明天还他。”

“好的。”

大大的屋子,在雨夜里倍显冷清。

上楼的时候,踢踏的脚步声在屋子里回荡着,端木宁总觉得,这个地方更适合拍摄恐怖片,而不是给人住。

轻轻叩了叩楼上的门,然后自顾自地推开来,走了进去。

窗前站着的女人,栗色的大卷发搭在肩膀上,穿着简单的睡衣,露出雪白消瘦的手臂。手指夹着烟,点点火星格外鲜明。

端木宁皱了皱眉,唤了一声:“妈。”

女人回过头来,直直盯着端木宁,声音冷冷的:“你回来了?”

“嗯。”

“这么大雨,你打电话来不让钟叔去接,是谁送你回来的?”

“同学。”端木宁简单回答,不想多说。

女人扔掉了燃尽的烟头,轻轻叹了口气,“宁愿坐自行车也不让人接?”

端木宁沉默。

“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行了,去洗个澡快些睡吧,我要到外地几天,你自己照顾自己。”

说完,又抽出一支烟来点上。

端木宁顿了顿,这才轻声道:“妈,我报名了这次的奥赛,想请个家教辅导一下数学。”

女人吐出一团烟雾,淡淡道:“自己决定吧。”

端木宁点了点头,退出去之后,轻轻关上房门,想了想又推开来,轻声道:“妈妈少吸点烟吧,对身体不好。”

女人似乎有些震惊,夹着香烟的手指有些颤抖。端木宁轻轻笑了笑,关上了门。

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照片。

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

所谓的全家福照片,懂事之后才知道,那上面的男人,是继父。

而亲生父亲,一直都没有记忆。

后来,连继父都跟母亲离婚了。

跟着母亲生活了这么多年,辗转奔波,母子之间算是相依为命,却依旧没什么共同话题。哪怕天冷的时候,说一声多加点衣服,都觉得尴尬。

或许是两人骨子里都太过淡漠的缘故?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丝毫都体会不到。

端木宁轻轻笑了笑,目光一转,看到笔筒里那只醒目的棒棒糖。

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糖纸都有些褪色,里面包着的……泥巴,也干成一团,甚至缺了个大大的口子。

周放啊……

小时候,很多孩子们骂他大坏蛋,他总是骗孩子们吃泥巴,吃生鸡蛋,吃树叶,没让大家吃粪便,算是他还有点儿良心。

这只棒棒糖应该是搬走的那年,周放说要娶自己当压寨夫人的时候,送的“聘礼”。

端木宁把棒棒糖握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又塞了回去。

那时候已经五岁了,关于周放的事情其实一直都记得。

并不是自己记忆有多好,只是,一直被关在房间里背唐诗的单调而寂寞的童年中,周放是最鲜明,也最值得怀念的记忆。

所以才会那么深刻地记得,才会那么执着地,刻意去记着。

小时候小区里孩子很多,陪自己玩的却只有周放一个,林微也不过是周放的跟屁虫。

虽然跟他在一起是被玩弄居多,可那时候的智商,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玩弄了,被卖了还帮他数钱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他乐此不疲,自己似乎也心甘情愿。

“周放是坏人,不要跟他玩。”

小孩子们都这样说,一边说一边扔泥巴。

端木宁每次都跟他们吵得脸红,林微也不帮他,只是把他拉到角落里,语重心长状:“小宁你别跟他们争,他们不懂事!不要跟不懂事的孩子说话!”

端木宁点头,跟林微一起默念,周放是好人。

于是心情便好了起来。

现在想来,虽然小时候被他骗了那么多次,哄了那么多回,生鸡蛋也吃过,泥巴也抓过。

可是,他还是有点好处的。

寂寞的童年,有他在,整个小区都变得热闹起来,被人欺负了也可以找他报仇。

他虽然会骗小孩们,却在孩子们哭的时候抱起来乱亲一通,用糖纸包一团泥巴送来当礼物。

他还教大家写字。

那时候,小区里只有他一个人上学,其他的孩子都没到年龄,于是周放每次放学回来,就特别自豪地给大家炫耀他学会的生字。

树荫下,周放握住粉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木头加木头就是林,所以啊,林微你就是两块木头。”

“宝盖头,加一个丁字,就是宁,小宁的宁,圆圆的,很好看吧?”

“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宝盖头吧,反正你记得怎么写就好,记得啊。”

“温婷……那两个字太难看了,我不想写。”

周放说话的时候总是很臭屁的样子,好像他什么都懂,好像他自己就是个移动的活字典。

现在回想起来,他那种装酷的表情,至今还记忆犹新。

写出来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当时觉得好神奇,暗地里还崇拜着他。

于是回家的时候,拉着妈妈的衣角,兴奋地说

“妈妈,你给我生个哥哥吧,好不好……”

妈妈淡淡地问:“你要我生个什么样的哥哥?”

“周放那样的。”

“哦,十年以后吧,我给你生一个。”

得到许诺,于是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时候太小,不懂妈妈的回答只是敷衍,只知道,真的很想要一个周放那样的哥哥,整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在床上听他讲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故事,听他用怪异的音调唱着莫名的歌。

五岁时的期望不可能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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