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深。”夏澄半睁开眼睛,眼底有化不开的雾。她开口一字一顿地叫他的名字,含糊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糯糯的味道。
季云深稍稍踩了一下刹车,放慢车速,柔声问道:“怎么了?很难受吗?”
夏澄嘀咕了一句:“你从前的样子在我脑海里都要模糊了,似乎真的不怎么好看。”季云深面色平静,眼眸如幽深的海水,嗯了声。她又控诉了一句:“性格也不好。”“嗯。”“从前的你,真没什么让我看上眼的地方。”“我知道。”
“其实也不是,是因为我讨厌你,才觉得你什么都糟糕。”夏澄抚额傻笑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总想着挑你的毛病。”“我知道。”“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夏澄缓缓闭上眼睛,你知道我讨厌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不讨厌你了,一点都不讨厌了。
高考后,夏澄考上了G市理工大学,读的是金融专业。夏峰知道后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但终究是高兴的,毕竟G市理工大学是所不错的学校。在他眼里,只要夏澄不选择她最初坚持的摄影专业,不去追求什么艺术家的梦想,他心里就安慰一些。毕竟,他希望夏澄能继承他的事业。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夏峰特地在S市最好的酒店摆了隆重的谢师宴。然而,夏澄以为酒宴的主角是季云深,而不是她。
季云深刚转学过来时成绩平平,过了适应期之后成绩就逐渐往上升,高考更是一鸣惊人,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光荣考上了G市最好的大学G大电子工程系。
姑姑知道后,特地从法国飞回来。季云深名义上是姑姑收养的孩子,事实上,姑姑与他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也没有超过五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夏澄的错觉,她总觉得姑姑不喜欢季云深。
不过谢师宴上,姑姑脸上隐隐带着笑容,甚至还有些骄傲的神色。不知情的老师提起季云深是她儿子时,她竟也没有否认。
“没想到你运气那么好,居然考上了G大。”酒宴上,化着淡妆穿着红色长裙的夏澄站在季云深面前这样说道。季云深上了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刚毕业旅游回来的夏澄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说真的她有点嫉妒——他一个外人,一个她曾经小觑过的人,如今却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头。
季云深身形笔直地站在她面前,眉眼淡然,脸上神色波澜不惊:“一般,否则应该能上B大。”夏澄恨不得呸他一脸:“你这么骄傲合适吗?”季云深的脸上勾勒出浅浅的微笑:“有吗?”他几乎从来不笑,突如其来的笑容如沐春风,很是晃眼,眼神中似乎有星辰大海,夏澄不由得怔了一下,嘁。“对了。”季云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你在外面旅游时,陆启皓往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接了?”他否认:“张阿姨接的。”“他也给我打过……不必理会。”夏澄垂下眼眸。高考结束的那天,陆启皓找过她。当时他跑得很急,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水,向来骄傲的他脸上第一次露出无措的神色:“你许久都没跟我说过话了。”“我不想和你说话。”夏澄把脸扭到一旁。陆启皓皱着眉头,声音里有些恳求:“为什么不理我?我是不是哪儿做错了?”
夏澄不想提他的妈妈,因为她不想他从他妈妈口里听到另类的她。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对他说:“没为什么,哪里有什么为什么?我不想让别人误会。”陆启皓突然勇敢地抓住她的手:“没有误会,我……”她怔了一下,飞快地将手抽回来,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你千万不要说什么没有误会,我对你没有一丝半点的男女之情。我之前之所以和你一起玩是因为你成绩好,现在,我不需要你了。”陆启皓好看的眉头紧蹙,难以置信地看着低着头的她,与她僵持着。
“我走了啊。”夏澄不敢看他,几乎小跑着离去,脑海里全都是他僵硬的表情。他身上白色的T恤在阳光下刺眼得很,几乎刺疼了她的眼睛。陆启皓对她挺好,其实她一直都知道。
“那也好,陆启皓上了B大。”季云深打断了她的思绪,“反正异地恋也没什么好结果。”“你说什么?”夏澄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季云深并没有重复话语的意思,转身离去。夏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说起话来还真是气死人。
在此之前,夏澄从没想过她和季云深会阴错阳差地报考到一个城市,甚至两人报考的学校挨得很近,只隔一条马路。
在G市这个遥远而陌生的城市,她认识的人唯有他。刚去G市的时候,夏澄根本没想过和他联络。两人虽说同窗一年,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算不上很熟。只是开学才过几天,她就不得不麻烦他。
夏澄被分到与几个大四学姐同宿舍。学姐们忙着考研复习,天天挑灯夜读到半夜,严重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
正好夏峰在G大附近有一处房产,夏澄索性要了钥匙搬进去。这套房子挺大,也大致装修过,只是由于长期没有人居住,屋里落了一层灰。
夏澄是个家务白痴,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顿时有点无措。脑子转了一圈,她才发现自己可以寻求帮助的人只有季云深。她犹豫片刻,还是给季云深打了个电话:“季云深,你现在忙不忙?”对方传来运动后微微的喘息声:“怎么了?”怎么开口呢?已经开学大半个月两人都没联系过,如今因为这种小事就打扰他好吗?不对,他在她家里叨扰那么久,这种小事麻烦他一下没关系的吧?夏澄很快没有了心理障碍,哈哈笑了一声:“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和你打个招呼。”
“你应该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季云深清冽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在夏澄还没来得及回复前,他又快速地接了一句,“说吧,什么事?”
“你还真是了解我。”夏澄嘀咕了一声,“是这样,我搬到外面了,你有没有空帮我一起整理下?当然,你可以拒绝的。”
夏澄问了这句话之后,本以为季云深要稍微拿乔一下,未料对方已经直接反问她:“哪里?”
“不远,就在附近的金悦花苑6幢601室,我想今晚就搬进去来着……”“好。”夏澄在电话里隐隐听到其他男孩子的声音:“云深,这局还没打完,你去哪里?”
季云深来得很快,十来分钟就到了。夏澄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篮球服,许是天气热的缘故,他的脸上和头上都是汗。
夏澄像是打量怪物一样看着他:“哇,你刚才是在打篮球吗?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打篮球!”季云深的眼神躲避了一下,随即又定定地看着她,并不应答。夏澄好奇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篮球啦?我记得以前班上有男生说你除了投篮什么都不会的。”“所以,我就要一辈子都不会打篮球吗?”“不过本来就是,以你的身高条件,不打篮球还可惜了。说实话,是不是我当年的话激励了你?”“呵呵,谁记得你当年说了什么!”他轻哂,眼睛越过她直直地往后看去,“需要我扫哪里?”夏澄有些心虚:“我刚才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客厅。”言外之意,其他地方都还没打扫过。
季云深不问原因,也不废话,拿了扫把开始扫地。他一边扫地一边吩咐她:“你去把拖把洗一下,等会儿要用。”
“哦。”夏澄洗了拖把跟在他旁边一边拖地一边抱怨,“我自开学起就没一天睡过好觉,在宿舍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搬出去。”“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习惯了。”“怎么可能习惯得了?”夏澄愤愤道,“学校将我和大四的学姐分在一起!她们这学期几乎没有课,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起床,夜里一个个都当起夜猫子,窸窸窣窣,复习的复习,和男朋友聊天的聊天,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季云眉头紧皱,欲言又止,“要小心点。”“知道呢。”
夏澄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早知道就不报G市这么远地方的大学了。我要是还在S市就住在家里,还有张阿姨照顾着,多好哇!”“嗯。”
“对了,你为什么也报G市的大学?”夏澄有点好奇,笑嘻嘻地冲他开玩笑,“难道是偷偷看了我填报的志愿跟随我而来?”
季云深呼吸一顿,握着扫把的手紧了紧。为什么报G市的大学?报考的那一日,他无意间听到了她和苗苗的对话,然后……他垂下眼眸,声音平淡无奇:“以我的分数报考G大正合适。”“那倒也是——”夏澄点点头,微微咧开唇,“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季云深的黑瞳中折射出浅浅笑意,轻轻地嗯了一声。
夏澄又想起什么,唉声叹气道:“说起来都怪苗苗,说什么G市是美食的天堂,我一冲动才报考到这里来的。但是再好吃的食物都比不上家乡菜的味道,好想念张嫂做的土豆饼、糖醋排骨、红烧鲫鱼……你一定不知道我们学校食堂的菜有多难吃!”“我还真不知道。”夏澄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眼发光:“听说G大的食堂很不错。”季云深点点头嗯了声。
“季云深,你真的好无趣!”夏澄良久没有听到后文,不由得泄气,瞪了他一眼,“我们好歹也同学一场,在我跟你诉苦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表现出友爱和关怀?”“比如?”夏澄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你说呢?”季云深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多加一点同情的眼神?”“情商低下。”夏澄无语地撇了撇嘴,也不指望他的同情心了,“为了表达我对于剥削了你的体力的谢意,迟一点我请你吃饭。”
“不用。”“放心,不是去G大的食堂,我们下馆子去。”“也不用。”夏澄往上翻了个白眼:“这是连表达谢意的机会都不给我吗?”夏澄平日里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儿,跟着季云深做了一个下午的劳动,着实是有些累了。她抽空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等她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
夏澄想起还要搬家的事,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在这个时候怎么可以睡着。她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周围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本以为季云深已经离去,却听到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她拖着拖鞋过去,发现厨房已经被收拾过,所有的锅碗瓢盆都井然有序地摆放着。
季云深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炒菜,她嗅着令人饥肠辘辘的菜香味,怔怔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他比印象中高了一些,精壮了一些,窗外昏黄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给人一种安稳淡然的感觉。他的皮肤比去年白皙了一些,侧脸轮廓在灯光下显得越发分明。夏澄不由得感慨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会将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好,无论哪个方面。
“睡醒了?过来把菜端到桌上。”季云深发现了她,清冷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夏澄快步进来,才发现他做了四个菜,有她想念的糖醋排骨、土豆饼、红烧鲫鱼、鱼香肉丝,锅里还煲着一个青菜豆腐汤。
“哇哦,全是我喜欢的菜!”夏澄激动得热泪盈眶,来不及拿筷子就伸手抓了一块糖醋排骨塞到嘴里,糖醋醇香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夏澄满足地发出喟叹声:“好好吃!真的好好吃!”季云深的唇角微微上扬,视线在她的脸上落定,她眯着眼睛的模样像一只餍足的猫。夏澄飞快地将饭菜端上桌子,坐下来大快朵颐。
“真好吃。”她不住地赞叹,还狗腿地冲季云深竖起两个大拇指,“你在厨艺上很有天分,完全不输给张阿姨!”“你喜欢就好。”夏澄满脸崇拜地看向季云深,眼眸中充满希冀的神色:“欢迎你常来做客!”季云深慢条斯理地给她盛了一碗汤:“没空。”
夏澄完全被季云深的美食征服,为了以后的口粮,只知道眨巴着眼睛想法子“引诱”他:“不用着急拒绝呀!我们一起搭伙,偶尔改善一下伙食也是很好的,对不对?而且自己做饭比较有营养,又比较卫生啊!”“麻烦。”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的。你做饭,我洗碗。”夏澄急急地接上去,“我还可以洗菜,买菜也可以。”“你会挑菜吗?”季云深斜了她一眼。夏澄脸色一红,过年时她自告奋勇去挑水果,竟然烂了一大半。季云深思考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她:“如果抽得出空的话,可以考虑。”后来夏澄才知道季云深抽得出空是多么难得。他真的很忙,不仅要忙着上课,还在图书馆里勤工俭学,除此之外他还兼职两份家教。夏澄其实挺想不明白的,他何必将日子过成这样?据她所知,姑姑给了他足够的零花钱,只要他愿意,他的小日子必定可以过得很痛快。但另外一方面,她又能理解他这样的做法,毕竟寄人篱下的感觉不会太好。
季云深偶尔得空,会来夏澄家里“做客”。只是他空闲的时间不定,常常在她上课的时间才出现。为了方便他过来,夏澄特地配了一把钥匙给他。从此之后,她好几次上课回来都会惊奇地发现桌上多了几道丰盛的菜,或者冰箱里多出一些肉酱、甜汤之类的东西。
他做的任何东西都很好吃,她回回享受美食时,都会窃喜自己养了一只“田螺姑娘”。
每天都在盼望食物和享受食物中度过,夏澄丝毫不觉得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有多漫长。只不过,临近期末时,夏澄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才发现两人虽然住得这样近,一个学期下来真正见面的次数也只有五六次。
马上就要放寒假,夏澄想着要不要帮季云深买回家的车票。就在此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夏澄挂了电话之后,惊出一身冷汗。
自从搬家后,她平日里除了上课以及必要的社团时间,没课时几乎都舒舒服服地窝在家里忙自己的事。刚才学习委员给她打来电话,告诉她注意一下期末考的时间。期末考就在下周,她平日里没有与集体在一起,竟忘了复习。夏澄并不是学渣,平时上课倒也认真,真论起来也并不惧怕考试。可唯独高等数学,她本就学得糟糕,平日里的作业又敷衍了事,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教高数的教授是个很严肃的小老头,在开学之初就已经警告过大家,他这门课少一分都不会给通融的。
就在夏澄毫无头绪的时候,苗苗给她打来电话:“喂,橙子,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呀?”夏澄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开始哭诉了:“苗苗,你高数学得好吗?”苗苗没好气的声音从电话另外一头传来:“姐姐,你问一个数学白痴这种问题是不是不太合适?”夏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学的数学比高中学的数学更有层次感,我完全看不懂啊!”
“你少来了,再差也比我好得多。”苗苗马上想到了什么,“季云深不是在你学校隔壁吗?让他帮你复习呀。”“他很忙啊,我也很少见到他的……”她说的是大实话。“山不动我动,你去找他呀。”夏澄不确定:“这个时候他估计自己都忙着复习吧,能有空理我?”苗苗爱莫能助地叹气:“啊,那没办法了,你就等着挂科吧。”“……”“说真的,别看季云深木讷,他给我讲过题目,超好理解的。”
“好吧。”她竟完全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功能。夏澄一直都觉得季云深处于她的下风,所以她从未请教过他。一想起即将找他帮忙复习,她竟觉得有些忐忑。夏澄给季云深打去电话,小心翼翼地问:“季云深,你最近忙不忙?”“怎么,又想吃什么了?”“现在哪里有心情吃呀!”夏澄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虚伪,马上接下去,“这不是要期末考了吗?我的高等数学没学好,你能不能帮我复习一下?”
“嗯……可以。”他答应得这么快,夏澄连好不容易找好的理由都没用上。不过,她的请求,他似乎鲜少拒绝。为了配合季云深的时间,夏澄周末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餐就跑到G大,寻了个空旷的阶梯教室坐下来复习。季云深整理好图书之后,就过来找她了。
他什么也不问,直接从第一课开始教她,夏澄一边听一边记笔记。她这才发现苗苗说的是大实话,明明看起来那么复杂的题目,季云深讲起来让人很容易理解。他一边帮她梳理知识一边挑例题给她做。讲题的过程中他几乎将重点和难点都给她分好了,等他讲到一半的时候,夏澄发现自己混混沌沌的脑子已经豁然开朗。
偶尔,夏澄也会有疑问:“这个式子是怎么推导的呀?”季云深有时会帮忙解题,有时也会说:“你后天就要考试了,没办法每道题都和你讲清楚,你直接记住这条公式就好。”“哦,那我带小抄吧。”季云深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小本子上开始写步骤:“你看这个过程是这样子的……”
夏澄看着繁杂的计算方式,呵呵笑道:“算了,我背吧。”“……”夏澄看着季云深满脸无语的样子,摊了摊手:“我即便会推导,会做这些变态的题目,也没什么用,对吧?”“……”午饭后,季云深看了一下时间,飞快地在草稿本上写下几道题:“你先把这几道例题做一下,我去一趟图书馆,迟点过来。”“好。”
约莫一个小时后,季云深整理好图书回来,就见夏澄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她的脸下垫着她自己的小本子,他给她布置的题目她才做了一少半儿。外头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她的身影几乎融化在光线中。
季云深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的旁边,眼神像阳光一样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脸上。她又黑又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随着呼吸微微颤抖。未施脂粉的脸蛋因为睡着红扑扑的,睡着的她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丝毫没有往常张牙舞爪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澄的睫毛动了一下,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季云深紧盯着她的眸子闪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眼底带着嫌弃的味道:“把口水擦擦。”
“呃……”夏澄这才发现作业本上有一个小小的印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你才来了一小会儿吧?”“对。”季云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才两个小时而已。”“怎么不叫醒我?”夏澄看了一下时间,懊恼地抱怨了一声。她指着作业本上的一道题:“这道题我好像还是不会,什么无穷大、无穷小的,可以再给我讲一遍吗?”季云深点头,嗯了声。
整整两天,除了吃饭、睡觉,夏澄都在G大的教室里认真地学习。季云深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辅导她。
在季云深高强度的训练下,到了周日晚上,夏澄已经可以举一反三了,大部分不算太难的题目她已经能够流畅地写出解题过程。
为此夏澄的心中充满了自豪感,她握着两个拳头骄傲道:“我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过两天就掌握了一个学期的课程。”呵呵。
夏澄丝毫没有听出季云深语气中的无奈和嘲讽:“我感觉我下个学期可以完全不上小老头的课了,直接在期末考前两天找你就好了。”“这只是临时抱佛脚,我相信一个寒假后这些题目你一道都不会做了。”
季云深开导她学知识要稳扎稳打,没想到夏澄反驳道:“本来就是为了应付考试呀,只要明天顺利通过考试,即便后天一道题都不会做了也没关系。”“……”季云深额头上冒出三条黑线,顿时不想和她说话了。
“对了!”夏澄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想借一本关于摄影的书,只是我们学校唯一的那本书已经被人借走了。我之前查了一下,发现你们学校还有一本在库,你能不能帮我借一下?”
“好啊。”季云深也没多想,从书包里拿了借书卡给她,“等一下我有个家教,书你自己借。”“好的,谢了。”
两人分开之后,夏澄就飞快地跑到G大的图书馆借书去了。她找到了那本心心念念的书,去了借书处,就听到管理员道:“嗯,季云深……《家常炒菜食谱》和《最好吃的甜品》两本书快到期了,你提醒一下他。”“好的。”夏澄心思一动,突然就来了兴致,凑过头去,“老师,他还借了什么书啊?”
“菜谱。”图书管理员翻看了一下记录,笑呵呵道,“没想到小季对厨艺这么有研究,这半年来图书馆里的菜谱都快被他借遍了。”“看不出来呀……”夏澄稍微看了几眼,这才发现除了专业书之外,其他的竟都是食谱,有关于煮粥的,有关于煲汤的,甚至还有满汉全席全套菜谱。夏澄忍不住笑起来,却又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小姑娘是小季的小女友吧,有口福啊!”“嗯,不是呢。”夏澄连忙否认,脸颊却莫名一热。不过她还真是有口福了,还有,老师你太八卦了吧!
考完试的那天,夏澄坚持要报答季云深,请他吃夜宵。她给季云深发了信息:“我发现一家非常非常好吃的烤串店,你过来吧,带你去撸串!”
前不久,夏澄和同学聚会,就是在这家烤串店吃的,浓浓的西北风味,十分独特,让人流连忘返。季云深回她:“不用了,我晚上还有个家教。”“你做家教的地方不是在星河路吗?这家烤串店就在这附近,我在这里等你。”季云深起先不同意,不过在夏澄的再三坚持下,他还是应下来了。
考完试,夏澄一身轻松,无所事事地逛了会儿街,看时间差不多,就朝烤串店走去。夜色正浓,月光皎洁,在冬夜里更显得清冷。她哈了一口白气,觉得自己有点傻,为了几串烤串居然跑这么远。
去烤串店需要走过一条小巷,许是天色并不早的缘故,小巷里并没有什么人,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
夏澄莫名觉得有些惴惴的,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前跑,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撞到一个人。她快速地朝那人说了一声对不起,还未离去,却被那人拉住。
这是个喝醉酒的男人,浑身上下都带着酒气。他似是心情不好,拉着夏澄不松手:“你、你撞完人了就想走?门都没有!”夏澄并不想惹事,又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力气大得惊人,瞪着眼睛的模样看着让人害怕。夏澄挣脱不开,故作淡定冲他喊道:“放手,否则我报警了!”“你报警啊!让警察过来看看你这个小姑娘有多么蛮不讲理!”他突然嘻嘻一笑,靠近夏澄,“小姑娘长得很不错嘛,不如陪我喝几杯?”
夏澄被他的酒气熏得难受,也讨厌他近距离的靠近,有些害怕地踹他,对方吃痛地松了手。夏澄立刻拔腿就跑,可还没跑几步,对方竟身手敏捷地跑上前将她扑在地上。
夏澄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恐惧在脑海里蔓延,她顾不得太多,大声叫喊,疯狂地厮打着。
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她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突然,她觉得身上一松,身上这个男人已经被人翻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