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凌澜看了他一眼,并不起身迎接,只是举了举酒杯:“建王殿下如今可算是有了闲情逸致了。”
慕容修坐下来,哈哈一笑:“皇后的伎俩不过是那样罢了。有本事她能找出比本王更有力的皇子来继承大统?”
殷凌澜垂下眼帘,看着杯中金黄的酒水,淡淡一笑:“千万不可小看了你的敌人。死灰尚可复燃。不到最后一步,皇后如此诡计多端的女人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慕容修为自己斟了一杯,轻嗅杯中的酒香,冷冷一笑:“她除非逼宫谋反,不然还能怎么办?”
殷凌澜忽地轻笑:“这倒是。”
就算是太子再生,周皇后也不可能翻盘了。慕容云已经被他毁了。谁会再捧一个毫无斗志,而且身有残疾的慕容云?他下重手捏断慕容云的双腿,不仅仅是捏断他的腿而已,更是捏断了他以后任何可能成为皇帝的希望。
他看着金黄的酒水,微微一笑:“似乎殿下已经胜券在握了。”
慕容修看定面前的殷凌澜:“只要等本王登上皇帝位,殷统领还只是要一张药方,一个人吗?没有其他?”
“一张药方,一个人。不会改变。”殷凌澜淡淡道。
“殷统领拿到了那药方,得到了那个人之后呢?”慕容修追问。
殷凌澜手中的金盏顿了顿,半晌才道:“听说塞外风光很好,我想去看一看。”
蓝天白云,还有那一望无际的草原。骑着马,忘了曾经的杀戮血腥,仇恨和恩怨。就这样带着她,走到哪算到哪,也许会很好。只是她不知愿意不愿意。
殷凌澜想起那一天她愤恨的眼神与那一巴掌,缓缓饮下杯中略嫌苦涩的酒水。成大事必要所牺牲。她,还不懂。
也是,有他在她不需要明白。一切的罪孽由他做下便是,与她无关。
慕容修长长舒了一口气:“塞外风光虽好,但是殷统领这十年来恐怕也有了不少死敌。一旦殷统领没有了龙影司的势力,如何全身而退?”
殷凌澜自嘲一笑,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个世上想要他性命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能不能全身而退,甚至他能不能一个人走出楚京,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妄想。他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已经不是殿下该操心的问题了。”殷凌澜淡淡道:“你我各得所需。殿下登上皇帝位之后,恐怕也不喜龙影司吧。”
龙影司这几年仗着慕容拔的宠信,势力已经扩大得十分骇人。新帝即位,若是他不退,恐怕到时候慕容修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殷凌澜。
慕容修面上掠过不自然,勉强笑道:“殷统领言重了。”
殷凌澜薄唇一勾,倒满杯中的酒水示意了下:“不管怎么样,先预祝建王殿下顺利登上大宝。”
“干!”慕容修一笑,举起酒杯。
“铿”地一声,两人各怀心思,饮尽了杯中的酒。正在这时,暖阁外匆匆走来华泉,他脸色凝重,跪下道:“公子,南山传来消息。”
殷凌澜微微皱眉:“什么事?”
华泉看了一眼一旁的慕容修,半晌才道:“昨夜皇上半夜咳血!”
“什么?”慕容修猛的拍案而起,俊颜上惊怒交加。殷凌澜刚想要说话,不由猛的咳嗽起来。
“怎么会咳血?是什么样的血?”慕容修连忙问华泉。
华泉扶着殷凌澜,摇头道:“宫中所有的御医开始进京了。刚刚启程。”
殷凌澜咳得脸色煞白,华泉连忙运功抵住他的背后,面上涌起忧色:“公子,你怎么样了?”
守在暖阁外面的挽真连忙进来,一搭他的脉搏,连忙道:“公子,您该吃药了。”
殷凌澜强撑着,扶着华泉的肩起身:“送……送建王殿下回府。本司要去南山行宫看一看。”
慕容修看着他脸色铁青得吓人,还想再问华泉已把殷凌澜扶出了暖阁。不一会,殷凌澜主仆三人已消失在他的眼前。
“一张药方……”慕容修深眸中掠过深深的疑惑:“难道是他身上的顽疾?”
一张药方,这一张药方是不是就是能彻底根治他身上的顽疾的救命药方?但是这一个殷凌澜要的人,到底是又是谁呢?他带着疑惑,转身出了殷凌澜的别苑。
与此同时,别苑的后门处鎏金马车飞快地驶离。殷凌澜靠在锦墩上,咳得几乎无法喘息。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握,根根青筋暴起。挽真面色焦急地跪在一旁,手心托着一颗药丸,苦苦哀求:“公子,吃解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