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捂着嘴巴浑身僵硬地趴在那里许久,理智才逐渐回笼。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汗水几乎湿透了颈项。
她有些神智混乱地想道——如果这是恶作剧,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没人会对她开这么过分的玩笑,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林夕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快爬起来逃走,因为下面那诡异可怕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上楼来,她应该去寻个容身之地或者尽快向外面传递讯息;但是她的身体却无力配合她的思想,她害怕,怕得颤抖不休,怕得肝胆俱碎,几乎想竭嘶底里的尖叫。
女孩的歌声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呲目欲裂。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心态却已经有些崩溃了。
到底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感,林夕挪动着颤抖绵软的手臂,硬生生将自己拖到了支撑天花板的柱子后方。
林夕有些绝望地想,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她吧。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自己期待援手,甚至连祈祷一瞬的侥幸,也不曾得到神明的回应。
脚步声停了。
“你们还不睡吗?”女孩稚嫩的嗓音问得有些天真,“都不陪我玩过家家,难道自己躲着玩吗?”
林夕手掌攥拳,死死抵着额头,压抑着心中一层一层漫涌上来的绝望。
她躲在柱子的阴影里,看着魔鬼的影子越来越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还没完全褪去,也或许是在绝望之下多了几分破罐破摔的心态,林夕握紧了腿边的雨伞,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坐直了起来。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其实并非完全走到了绝路。虽然不清楚这个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对方还能保有理智进行沟通的话,林夕还有一定的把握说服对方。即便那可怖的一面是这个小女孩亲手造成的,那也有可能是借助了工具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不管如何她都是一个成年人,对上一个孩童,总归是有一定优势的。
林夕身体向旁侧倾斜,然后她看到了一只藕节般细白的脚丫出现在转角,脚踝之处系着一条红绳。
林夕闭了闭眼,随即,猛然抬头。
那是一个,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女孩——栗色的发柔软微卷,如雪一般白净的肌肤,穿着可爱的洛丽塔小裙子,如同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如果换个场景,那大概是一个甜美可爱得让林夕都忍不住会心一笑的小天使。但是此情此地,亲眼目睹了那样恐怖的场景,纯白无瑕的天使在林夕的眼中比恶魔撒旦更为可怕,至少魔鬼不会一边唱着天真可爱的童谣一边将人开膛破肚。
但是即便如此,眼前的女孩也不是天使——天使不会长着尖锐的指甲,更不会拥有着野兽一般的竖瞳。
林夕看见她碧色的竖瞳里倒映出自己僵硬的脸庞,女孩凝视着她,嘴角缓缓裂开一个笑。那是一个十分用力的笑,以至于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让孩童可爱的脸颊变得扭曲狰狞。她看上去就像是魔鬼,或者说,本就如此。
“是只小老鼠。”兽类的眼眸里是失常的疯狂和扭曲,那是一双坏掉的眼睛,看到的人应当都会这么想。
早已有所准备的林夕双手握紧了雨伞,在女孩扑过来的瞬间朝着她狠狠地劈了过去。雨伞阻拦了女孩尖锐的指甲,自己却也应声而碎。林夕毫不犹豫地一脚揣上了女孩的小腹,将重心不稳地小女孩踹在了地上。随即在对方凶狠望过来的瞬间,拿起了手电。
猛然凑到眼前的炽目白光让女孩惨叫出声,她的眼睛大抵比常人还要敏锐,与之相对的,受到强光的伤害也就更深。林夕拿着手电筒,迅速转身而逃。不是她不想乘胜追击,而是她实在没把握能打得过这个扭曲畸形的女孩。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连那雨伞的手柄都掰不断,但是那个女孩一爪子就把雨伞撕得粉碎。如此凶残,只怕手撕鬼子也不再是梦,她还是不要横生是非为好。
林夕在女孩的尖叫中夺路狂逃,她顺着楼梯跑到楼下,因为过于慌张的缘故甚至一脚踩空摔下了楼,狠狠地砸在了冷硬的地板上。但是她顾不得眩晕的头脑以及身体的疼痛,只是迅速地爬起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她甚至没有心情去看一眼那躺在白布上的女人,更没有心情去擦拭一下脸上的血液,她只想逃离这个地狱,离魔鬼越远越好。
她可没有忘记女孩的话语,这个诡异的地方里除了爱玩过家家的魔鬼以外,还有“他们”的存在。
林夕以为,打开那扇门,她就能离开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