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声音一停,满天神佛皆是静默。
胆敢与天帝叫板的她还是天上地下第一人,但是众神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她说的话没什么错。
天帝默了许久,才冷声道:“千年修道,却将你修成了如今这般叛逆的脾性……”
“我觉得我如今这般脾性挺好,我便是逆了天道也不过是跟随自己的心做的选择罢了。”司命弯唇一笑,眼神柔软的落在长渊身上,她眼中的阳光像是被揉碎了一般闪着极温暖的光:“我是尔笙之时长渊从未因我入魔而弃我对不顾,这世间有一个人甘愿自己痛也不想让我苦,甘用永生寂寞祭奠我一世身死。如此深情我怎么报答,怎么爱恋也不为过。”
原来,她还记得,她都知道……
长渊愣愣的望向她,心底仿似被毛绒绒的狗尾巴草挠过,痒痒的要将盛满心房的暖意溢出来。
“他若为魔,我便是舍了神格,与他一道堕魔又何妨。”
围攻长渊的天兵天将们也都住了手,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在了天帝身上。“很好,很好。”天帝怒极而笑,“既然你已存了舍去神格堕神成魔的心思,我今日便成全了你,散了你的神魂罢!”
话音一落,他掌心收紧,司命额上的咒印倏地加深。
她面色一变,极力忍耐着疼痛,双唇却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帝君在这上位者的位置坐久了,倒显得越发无情卑鄙……”
长渊见此景,心中暴怒,众神只听一声震天龙啸,竟是长渊化了真身,径直向天帝扑去。
天兵们见状欲护天帝安危,不想扑上前去的神将被龙尾气息一扫登时被打散了魂魄,身体化为齑粉,消失于世间。
诸天神佛无人不惊,如此蛮横的神力以后若真是为魔道所用,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见长渊一路向自己冲来,天帝也不急,他一边慢慢收紧的掌心,让司命在下方疼得满地打滚,一边加强了周身结界,他这层结界乃是历代天帝流传下来的护体仙罩,长渊力量再是蛮横,若想一举攻破此罩也是不可能的。
龙爪抓上结界外层,激荡的气流让深处结界之内的天帝也不好受,片刻之后只听“喀拉”一声,外层结界竟然裂出了一条长缝,天帝眉头紧皱,他没想到上古神龙此时竟真有逆天之力。
位于天帝身后的鹤仙见此状,大惊失色,唤更多的神将出列,在长渊身后各施仙法,意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解救天帝。哪想长渊动也不动,一双灯笼大的龙眼直勾勾的瞪着天帝:“解咒,否则我今日定让你天界无一人活着回去。”
做到如此地步,天帝岂能退缩,他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忽听上界遥遥传来一个女声的怒喝:“斗,斗你妹!天界后院起火被魔界攻了上来,你身为天帝却在此应吃醋斗殴!”
这样遣词用句的方式众神与在场的神将都很熟悉,正是战神陌溪的妻子三生。只见她头发散乱,一路急急驾云而来还有些气喘:“魔界大举入侵,战神有令,十万天兵速回天界!”
在战争一事上,陌溪的地位远远高于天帝,将军令一出,众将士沉声一应,速速整装。
诸天神佛也是一惊,不曾想沉寂多年的魔界竟会在此时重攻天界。后院起火,大家一时都有些慌了阵脚。
天帝面色也凝了起来,掌中咒印隐去,结界之力也弱了下来。长渊却不管什么神魔之战,一爪子刨碎了天帝的护体仙罩,转身化为人形,手握一鳞剑直直比上了天帝的脖子:“解咒。”
天帝神色沉凝仍旧一言不发。
知道司命不痛了,长渊便也丝毫不着急的与他耗着。
倒是急得匆匆忙忙奔来的三生险些抓秃了自己一头金贵的毛。想到丈夫陌溪还在天界之上与魔界的人浴血奋战,而这天帝竟还不厚道的纠缠儿女私情,她胸中怒火大起,拔腿冲上前去不由分说的一脚踹在的御座之上:“你这操蛋的男人,我夫君在后面为你御敌血战,你却在这儿与神龙眉目传情,知道你二人虐恋情深也不急于在现在表现出来啊!你若是再不回天界,我便断了你的命根子,让你从今往后做个万年小受!”
所有人皆是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
只有当事者几人还算淡定,长渊看了看三生,正色道:“我对他不感兴趣。”
司命在下方忍着残余的头痛笑得直打颠:“三生呐三生,今日天帝这厮不解了我身上的咒,长渊是不会放他走的。”
三生眉目一凝:“什么咒,下在哪儿?”
司命指了指天帝:“喏,他手上。”
三生拔出陌溪送给她的随身匕首,照着天帝的手腕比划了一下道:“既然你不愿走,为了天界与陌溪的安全,这手你便别要了,让我剁了吧。”
天帝忍耐的闭了闭眼,他心知魔界犯上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今他带出了十万天兵,神界空虚,只凭陌溪与剩余天兵定是抵挡不了多久,必须速回。
而司命与这龙……
再睁眸时,他眼中一片清明。他摊开掌心,手中咒文腾空而起逐渐消失,司命额上的咒印也渐渐不见了。
天帝沉声发令道:“回天界,御敌。”
“诺。”众神齐声呼应,没一会儿压城的黑云转眼便消失的踪迹。
长渊独自回到司命的身边,见她脸上全是明媚的笑意,她道:“你瞅,事实告诉我们缺德事做多了,□总是会被爆开的。”
“确实如此。”长渊心中也暖意融融,他蹲□子摸了摸司命的头,弯着眉眼道:“以后……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这次下蛋的事,你可别再说成空话了。”
“我知道。”司命抱住长渊的脖子蹭了蹭,“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嗯?”
“在我还是尔笙的时候,有个恶心的孔雀妖怪老是欺负我,与我过不去,甚至间接或直接的造成了咱们那场悲剧,现在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不舒爽,知道他们魔界想反上天界干坏事,我想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怎么也不能让他舒爽了去……”
长渊听了这话,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司命,你记起来了。”
“嗯,记起来了,正琢磨着去报仇呢。”
“睚眦必报。”
“嗯?”司命一挑眉,“你不喜欢?”
长渊微微红着脸,抿唇笑了:“喜欢。”见他这副模样,司命心头一热,抱住他蹭了蹭,欣喜之下又舔了舔他的耳朵。闹得长渊一阵面红耳赤:“这事……还是在房间里好……”
司命咬住他的耳朵咯咯笑着。听她呼吸喷在自己耳边,长渊心头痒了痒,手掌贴着司命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转了过来,唇畔轻轻贴了上去,调戏一边的摩擦了一会儿,长渊咬住她的唇畔,含糊的呢喃道:“不准在这事上欺负我。”
“长渊,我哪舍得。”司命笑道,“不过我是大方的,你可以在这事上欺负欺负我,我不介意……”
于是,长渊便依言欺负她了。
两人缠在一起磨了许久,司命终是拉住长渊的衣袖道:“我们去天界吧。把这事了了咱们就过自己的生活去。”
“好。”
司命与长渊重回九重天上时那里已乱成一片,和平太久的天界早已忘了如何抵御强敌入侵。魔界之人彪悍善战而生性残暴,下手毫不留情,九重天天门之内的条条白云道上皆是一片血染腥红。司命看得心惊,转而又出离的愤怒起来,这里是她待过数千年的地方,是她的家。这样的地方,她可以嫌弃可以嘲骂,但绝不能容忍外人有一分侵犯。
她拿过长渊手中的一鳞剑,冷声道:“魔界欺人太甚……”
“嘤嘤……”
一道熟悉的哭声传入司命耳朵,她扭头一看,竟是兰花不知什么时候藏在天门后的一根断柱之下,红了眼眶将她可怜兮兮的望着:“嘤嘤嘤。”
司命一怔:“你还活着?”此言一出,她拍了拍自己的嘴。想到此前将她独自留在天界,又让她逢此大劫,司命心中很是愧疚愧疚,柔声唤道:“阿兰别怕。你来告诉我,谁欺负了你,我去揍他。”
“主……主子。嘤嘤,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哭红了鼻子,“打上来的人都好凶,他们杀了在钦天殿看守我的人,我藏在真身里,他们没发现我,我、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正准备下界去找你,可是……可是之前你便抛下我走了,我又怕下界你不要我,嘤嘤,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哼!”
见她现在也不忘了耍小脾气,司命哭笑不得。没时间与她玩笑,司命问道:“魔界之人往哪里去了?”
“哼,我才不会告诉你他们都攻到天宫那方去了呢!”兰花撅着嘴,“我才不会告诉你他们吼着什么要复活魔尊!”
司命脸色一变,连长渊也皱紧了眉头。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
上古神龙消失被灭族之前九幽魔尊便因为其性格残暴力量强大而被上古神佛联手斩杀。如今这魔界之人吼着要复活魔尊,攻上天宫作甚。
司命拍了拍兰花的头:“你乖乖躲着,我与你……你姑爷去打坏人。”
兰花眼一凸,怔怔的看向旁边的长渊,没一会儿眼中的泪水又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你果然,你果然不要我了,你找了男人就不要我了!”她说着,抹了一把心酸泪痛苦奔逃而走。
长渊望了望兰花远去的方向:“你养的宠物?”
司命点了点头,笑道:“她哭起来挺有意思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