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问题,徐佳很快就给了我答案。
这堂爵士乐培训课,我重点现场讲解乐队演奏的技巧,话说得有点多,嗓子感觉不太舒服,想到晚上还有主持节目,一下课,忙吞了几粒金嗓子喉宝。
学生三三两两散去,我收拾桌上的讲稿。
一阵香风飘过,徐佳立在我面前,一脸郁闷地说:“言墨,陪我喝杯咖啡吧!”
我一愣,“怎么了?”
“还不是给柳柳那丫头给气了。你说她失恋又不是我的错,干吗不理人呢!”徐佳气不平地翻翻眼。
“她失恋?”哪个男人舍得让这么出众的女子失恋?我听徐佳提过,柳柳读书很早,硕士毕业时比有些人大学毕业的岁数还要小,成绩优异,一出校门,就被这所工程学院要了来。
时间还早,我也想歇息一下。我和徐佳没走远,就在工程学院附近的咖啡店坐了下来。
“怎么,难道她不可以失恋吗?”徐佳手托着下巴,问我。
面前一杯卡布基诺喝了大半。
我笑了笑。
“其实她都失恋一年多了,不知为什么还不能痊愈?”徐佳很不解地说,“世上的好男人多得是,干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何况还是棵歪脖子树。”
“呃?他们是什么原因分开的?”我不是喜欢八卦的人,这句话我却脱口问了出来。
“能有什么原因,”徐佳把杯中的咖啡一口喝干,“还不是男人常犯的毛病,玩*呗。只是见鬼的偏偏给柳柳当场捉到,她是眼中容不下一粒砂子的人,更可气的是,那个男人品味奇差,*的对象竟然是个老女人,抽烟喝酒,长得又丑,这个打击对柳柳那么好强的人打击太大了。”
“这些是柳柳自己说出来了吗?”
“她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死要面子,不可能吐露半句的,只坚持说个性不合,两个人分了。没想到那老女人找到学院来,要和她谈判,说她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那男人让她打掉,说从来没爱过她,爱的人是柳柳。老女人要柳柳成全她和那个男人,可笑吧!柳柳那天脸青得象什么,趴在水池上干呕,老女人嚷得整个工程学院都知道这事了。柳柳打电话给那个男人,让他带走老女人。事后,柳柳表面上看上去象没事人,可一天一天的看着往下瘦。那男人脸皮真厚,自已不敢过来,托了两人共同的朋友来找过柳柳几次,想复合,柳柳都没肯。那男人后来离开了,哦,他是个外科医生,说出国进修一年。柳柳慢慢恢复了,有说有笑。这两天,不知怎么的,又犯失恋症了,脸铁青着,不说话,不理人。难道失恋症也有周期吗?一年发一次?”
我只听说经济是有周期的,至于失恋症有没周期,我回答不出这么深奥的问题。
咖啡见底,我晚上还有工作,起身向徐佳告辞。
“言墨,什么时候我们能有一个真正的约会?”徐佳突然幽幽地问道,没有抬头,眼睛盯着空空的咖啡杯,耳背处一片晕红。
我僵了一会,匆匆丢下一句“对不起”,慌不择路地跑出了咖啡馆。
我早该发觉徐佳太过热情的表现,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对于一个不能回应的女生表白,作为男人,最起码表现出绅士风度,很婉转地拒绝,或者很礼貌地给出一个理由,这是对女生的尊重,可是状况太突然了,我一时想不出来说什么好,而且徐佳的个性,只怕是你摆出几十个理由,她随口就能反驳掉,不如保持沉默。
沉默是金,沉默代表千言万语。
后面几天的课,徐佳依然次次来报到,我不回视她的眼神,课一结束,一刻也不耽搁,就急忙离开了工程学院。
有了几次,徐佳的态度冷了下来。
在我刚做进电台做dj的那年,曾经有家唱片公司找到我,问我想不想做歌星。我拒绝了,歌星是星光灿烂,但那种辛酸是别人无法想像的。我只想快快乐乐地做自已喜欢的事,但当时和我一同进电台的一个女dj一年后选择了从幕后走到幕前,成了一个歌星,现在不红不紫地在娱乐圈混着。
她长得很美丽,声音宛若天使,蓄一头长直发,很会打扮,在电台和我一同主持黄金时段的《音乐之声》,我真替她可惜。
她离开后,电台又招收了几个女dj,但没有一个声音和对音乐的理解力能超过她的。
晚上十一点,我准时走进直播间,刘璐已经在了,我让她带上耳机,今晚,我准备把她当作佳宾,参预到节目中间。
节目开始不一会,我把话题引向她,示意她接话。刘璐真的是个天生的dj,一点都没有实习生的那种怯场,很老到的娓娓道来,与我简直有一种非常奇特的默契。
我拧着眉,继续播节目,放最后一首歌时,我拿下耳机,关上麦,我冷冷地看向她,“你在模仿谁?”
刘璐愣在那里,眼睛直眨。
“我让你跟在我后面实习,因为你有一把很好的声音,我就怕你模仿谁,失去自我。你是不是私下一直在模仿莫心雯的语调、讲话方式?你这样子是不尊重自已,也不尊重这份工作。你明天不要再做节目了。”
“我是听了她的许多录音,我不是要模仿她,而是要超过她。”刘璐蹲在幽暗的长廊上,哭出一汪洋羞惭和难堪的眼泪。
“你这样子超得过吗?你踩着她的脚印一步步地走,根本没有自已的方向。”我坐在控制台上,语气很强硬。
她死命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斜睨着我,“言老师,其实在你的心里,你是不愿意任何人取代她吗?”
“人的心是最擅变的,不可能永远只放一个人。刘璐,你暂停播音一个月,直到你真正忘记了莫心雯,你再回电台来。”我收拾桌上的cd,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出了直播间,只觉得全身没有气力,心里有处伤疤,象被人揭开了,生疼生疼的。
身后,传来刘璐的呜咽声。
一场寒流从北方席卷而来,昭示着这个城市从深走进了初冬。
早晨打开衣橱找大衣时,我想起有一件常穿的上衣还在柳柳那儿,自那个雨天分别后,我和柳柳有快一个月没见了,她的手臂好了吗?失恋周期过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