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王府的时候奇异的畅通无阻,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鞠尘想,定是欧阳克暗中相助和王妃被挟持的原因有关吧。
从容离开,当听到王府的下人嚷嚷王妃被贼人掳走时,鞠尘心里带着无关紧要的想法,漠然的不留一片痕迹在心,直到回到客栈,奇怪的没有见到何沅君的身影时,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那所谓的、被挟持的王妃,就不是杨铁心的原配妻子包惜弱么?
王妃包惜弱被挟持了……还是被她前老公杨铁心“挟持”(其实是心甘情愿跟他走)的……
意识到这点,鞠尘原本就不怎么清楚的剧情记忆开始混乱起来。若杨铁心还是走上了进王府上演了夫妻重逢的路,那一开始就陪同来干拢剧情的何沅君呢?她又去哪儿了?
等了很久,仍不见何沅君回来,鞠尘悠然的坐在桌前,漫不经心的思索起来。那个善良又正义感丰沛的小姑娘不知道有没有送佛送到西,然后很狗血的掺和一堆剧情去了吧?
鞠尘失笑,并不怎么关心,也不担心那个小姑娘会发生什么事。她临去前在何沅君身上施了道小小的符咒,虽然作用不大,却可以在关键时保她一命,在这种乱世时候特别的有必要呢。
拿出“偷”来的土玉色的“地玉”把置在手掌心,感受那灵力盈身的充实感,鞠尘闭目冥思,就这么过了大半夜。
直到天蒙蒙亮,清晨雾气茫茫时,何沅君带着一身疲惫,终于回来了。
花样豆蔻的少女,温和婉约,面色却是惨白如纸,满脸疲倦,眼睛红肿不堪,仿佛一夜之间,受尽了生命的欺骗。
鞠尘暗暗打量,小姑娘衣衫虽有些污渍,却没受什么伤,只是那副模样,却是心里受伤了。
何沅君一见到鞠尘,扁扁嘴,压抑了半宿的心情突然崩溃,扑到鞠尘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师父、师父,穆大叔死了……是阿沅没用,救不了他们……”
在何沅君哽咽的诉说中,鞠尘大抵知道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杨铁心和包惜弱还是作了同命鸳鸯。鞠尘想,或许这个结果比起现实更适合他们罢。
本来添了何沅君这个助力,又换了个客栈,完全可避免了杨铁心和穆念慈被捉进王府的命运,但还是有不可预知的存在,三人被另一拨王府派来的江湖高手堵住,一齐弄进了王府大牢。后来,善良的王妃亲自出马下令放了那三人,杨铁心让何沅君和穆念慈先行离开,自己引开追兵,却不料阴差阳错下逃到了包惜弱的住所,然后夫妻团聚。最后,杨铁心将受伤的包惜弱带出府,遇到了受伤未愈的王处一和丘处机,可结果他们还是不敌,杨铁心和包惜弱双双被完颜洪烈和完颜康逼死了。
到底还是个小女孩,何沅君为这一变故哭得很伤心。
何沅君生性纯良,自幼虽孤苦伶仃,但得武三通夫妇悉心收养爱护,是名门弟子,未曾真正见过杀戮,和鞠尘走南往北,因鞠尘的身份特殊,更是没见过什么江湖残杀之类的惨酷之事。今儿亲眼目睹了死亡,还是她认识的人,怎能不教她伤心难过?
人类宝贵的生命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流失,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了,穆念慈又该有多伤心?
鞠尘安静的任少女痛哭,抚着她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那么一两件注定要伤心的事,生命有不可承受之痛,那是人们长成的岁月中必须经历的一种痛,痛过了,天真的心才会真正成长,更加稳重。
这就是现实的世界。
这也是所谓的江湖,说不清谁是谁非,只有强者至上的拳头主义。
何沅君还是太嫩了,不明白这个道理。
取得了“地玉”,没有道理再停留在金人横行的中都。
午时,收拾了下,休息了个早上,鞠尘带着消沉的何沅君继续南下。至于穆念慈,有全真教的道士和江南六怪照料着,不需要鞠尘去凑一脚了。
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小姑娘显然还未能从生离死别的常态中走出,一路上浑浑噩噩的,比一年前初见时的小女孩更沉静忧伤。
鞠尘一直是个太淡薄的人,对大多人事抱着可无可不无的态度,总的来说并不是个好长辈。无论在现代或古代,为人师表长者,她除了教导徒弟后辈生活技能外,完全是采取“放牛吃草”的教育方式。所以心里虽觉得何沅君消沉的模样不妥,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开导——知心姐姐这种需要口才的的角色从来不在她的能力之内。
所以,一路上,鞠尘换了个方式让何沅君尽量走出那段阴霾的记忆。
鞠尘尽量放慢了南行的脚步,仿佛游山玩水般带着何沅君南下,遇到风景优美之地,也会驻留个几天慢慢赏玩,漫无目的,极是惬意。相比于一年前的北行,这段时间鞠尘和何沅君最是悠闲轻松的。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很多事,终是经不起时间的推移,在时间缝隙中慢慢消失,被人们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