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真是够味啊!”可是他眼前浮起李淑香在森林里伐木的种种艰难镜头,就感到浑身有力量了。大车一到老龙岗,他跳下车来,踩着半尺多深的雪,一直爬到伐木的地方。
他把大皮袄一扔,就和別人抄起一盘锯。
热汗出来了,像黄豆粒般滚下腮边;别人都休息了,他也不休息。
一直到黄昏,他和伙伴们拉着四棵放倒的大树回村了。在归途上,他觉得更加思念李淑香了,但是,有无数茂密的树木挡着,望也望不见,看也看不清,因为冬天的北大荒,是最粗犷和辽阔的。
欢聚
冰雪连天的冬天过去了,春风染绿了草原。百灵鸟、鹅灵鸟紧随着春天,飞到草原。这时候的北大荒真美丽啊!蜂蜜河、鸭蛋河……都解冻了,“哗啦哗啦”唱着音量并不高的春歌,河边野花盛开,到处是红花绿草,到处是美丽的花园。虽然,春天也使这一对离别一冬的情人感到欢欣,但是更让他们欢欣的是:北京来的小伙子和姑娘们要重会在一起,建立北京青年集体农庄。
他们重聚了,在这片大草原上;他们重聚了,在草原搭起的窝棚里。窝棚前飘着一面小红旗,这儿要盖成房子,成为垦荒者永久的家。春天,他们并肩度过;夏天,他们共同迈过泥泞的道路;晚秋季节,这一对亲密的侣伴一起被批准为共产党员。
他们永远记住使他们最兴奋的日子,那是离别北京一周年的时刻,那天庄里放假一天,庄员们都穿起最漂亮的衣裳,唱着怀念故乡的歌曲,开着热闹的庆祝大会和跳舞会。李淑香这天穿着新花格衬衫,宋殿有这天穿着干干净净的海蓝色制服,当庆祝大会一结束,俩人就离开会场。
这是一个最好的天,没有风,几块雪白的云朵在蓝天中飘荡。
“上哪儿去?”李淑香掩饰不住兴奋。
“哪儿去都好!北京哪有这么多花园?”
他们手拉着手,漫步走向草原深处。他们坐在一个很幽静的地方,面前有一条小溪,身边有一棵蓬蓬旺旺的白桦,身下满是绿草。
“怎么办哪?”宋殿有说,“咱们该做个计划了吧!”
“什么计划?”
“结婚计划呗!”
李淑香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你知道吗?我为这个事偷偷哭过好几次!”
“为什么哭呢?”
“我这么想,我们到北大荒来并没立下什么功劳,对祖国开荒事业没有多大贡献,自己的事倒先定了!”
他想提的结婚问题,一下子卡壳了,便改口说:“不忙!等我们盖了房子,打了粮食再说吧!”
直到秋天来了,处女地第一次向北京青年拓荒者献出丰收,李淑香又跟别的庄员下山去收割大豆了。临走的晚上,宋殿有叫李淑香到房子后边,李淑香以为小伙子有什么急事哪,原来是这么句简单的话:
“我……等你的捷报传来。”
书信
收割大豆的捷报传来了。那是伙房大师傅刘福振从山下带来的消息:李淑香天天上快报,“割豆能手李淑香”这几个大字没在光荣牌上间断过。
“真?假?”宋殿有半信半疑地问。
“谁瞒哄你!收豆子的每天标准分是十分,香子一天挣到十八九分,二十分!”
不久,一封贺信就飞到姑娘手里。
亲爱的淑香:我们分别已经有一个月了,我听到你的名字出现在光荣榜上,喜报传来,我脸上也感到光荣。目前农庄正盖新房,当你住上我们亲手盖起的房子,当我吃到你们亲手收割的大豆,那时该是多么幸福啊!想到这里,苦,还算个什么……希望在光荣榜上不断看到你的名字,祝你不断有喜报传来。
你的未婚夫殿有
姑娘接到这封挑战书时,正是晚上。她割豆回来已经汗如雨淋,浑身酸疼得难以挪动了。但是这封信就像“起死回生”的特效药一样,使她忘记疲劳。她坐在炕上,对着信纸微微地笑了。
当姑娘收割完大豆回来,她看见一排排整齐的房子,窗户上已安上明光四射的玻璃。这些玻璃都是宋殿有亲手安装上的,锃光瓦亮的,真能当结婚的新房了……
尾声
故事讲到这里,门开了,进来两个人。
男的长着鸭蛋脸儿,魁伟个子,眉宇之间透着爽快英俊,他帽子上插着支铅笔。我认识他——故事的男主人宋殿有。那个女的长得中等身材,丰满的身量,圆脸庞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用说,那一定是故事的女主人——李淑香了。
讲故事的人开玩笑说:
“瞧!说着曹操,曹操就到。”
俩人都笑了。
“什么时候结婚哪?”我问。
“快了!”李淑香告诉我,“青年农庄条件好转以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