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地一声,一道无形气箭如闪电般穿过树林,一片飘下的树叶被这一击分作两半,直横过近千步的距离,没进林内,林内应箭响起一声惨叫!跟着箭矢如雨的射回来,可惜却因距离原因,对龙葵丝毫构不成威胁。
随后又是两声弦响,寇仲和跋锋寒手中的灭日、亡月两弓钢弦颤动,灌注了真气的劲箭发出尖锐的呼啸,刺入林中,又是两声惨叫响起!
原昨日在花林之时,夜晚寇仲与徐子陵受别勒古纳台兄弟的邀请,果如跋锋寒所料,别勒古纳台雄才大略,并不会因未婚妻而与寇仲结下仇怨,反倒热情有加,与之定下草原之盟,寇仲等人从而得到了有关敌人的精确情报。
自进草原以来,寇仲、徐子陵与跋锋寒一路奔袭,却处处遇险,原寇徐二人是为翟娇被人截去的八万张羊皮而来到草原,想暂且远离中原的紧张形势,得到一瞬喘息休憩的机会,却不想反倒落入更大的危机之中,几次差点丢掉性命。
美丽广阔的大草原上,比起中原来更难以隐藏行踪,因人生地不熟,又使他们全不像中原时那么游刃,幸好有跋锋寒在,才未出甚么大事。
此时他们想杀的,便是他们方入草原之时,赠与他们灭日、亡月两弓的箭大师所托,恶名昭彰的室韦恶盗深末桓。
但他们面临的情况远比想象中更为艰巨,自别勒古纳台兄弟口中得知,现在前方阻截他们的一共有三方人马,一为契丹阿保甲,一为黑水铁弗由,最后就是他们想要全力杀死的沙盗深末桓。
阿保甲的鹞军由曾有—面之缘的昆直荒率领,只有二十余人,但全是契丹族各部中出类拔萃的高手,单是这批人,就不好对付,铁弗由—方则由他亲率五十名手下精锐战士,当然全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且铁弗由智勇双全,本人乃草原上威名显赫的高手,实力不容置疑。这两方人马均贵精不贵多,实是不愿张扬,以免和寇仲徐子陵的兄弟突利结下生死之仇。如若在迫不得已下杀死他们,也可迅速潜踪,推个一干二净,又或将责任推到深末桓的沙盗去。
深末桓却与他们不同,他既有颉利在背后撑腰,又有大漠藏身,并不害怕突利,是以倾精锐而来,手下沙盗多达八百之众!沙盗向以凶狠残忍恶名远播,纵横大漠草原从未吃过败仗,就算偶然撤退,卷土重来又能狠创敌人,当然更非易与之辈。
但四人却怡然不惧,原除却龙葵,另三人也是敢于冒险,且智勇双全之辈,此时有龙葵加入,更为他们增添信心。虽这三方任何一方的力量,均足可令人头痛,如联手伏击,一旦陷身重围,被迫苦战,恐怕三人活着离开亦是困难。
寇仲曾笑道:“用兵伐谋,今趟最好的谋略,似乎该是掉头返回花林。买条木筏子,顺道欣赏松花江沿岸美景。”
“仲少昨晚尚且豪气干云地答应别勒古纳台兄弟联手诛除深末桓,现在就临阵退缩,未免变得太快了罢!”龙葵取笑。
跋锋寒审视前方连绵的丘陵,沉声道:“花林必有他们的人来断我们的后路,若不入林,他们在黑夜降临前来犯,没有树林的掩护,我们更难突围。”
进退不得,若是用他们惯用的凿穿之法投入林中,敌人如在林内作几重分布,那四人便是自投罗网。现如今唯有找出深末桓的位置,再发射别勒古纳台兄弟给予他们的烟花火器,一举反败为胜!
四人三马,寇仲、徐子陵与跋锋寒形成三角阵势,寇仲、跋锋寒手持灭日、亡月两弓在后,徐子陵当先,心神完全沉入井中月的境界之中,恍若从血肉横飞的战场抽离开去,但又一丝不漏的在心田处把外在的环境映在心中,任何一丝微妙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灵觉。
而龙葵却随着他们在这密林之中急速前进,她只以树顶为踏,手上射日弓不停为他们清除道路,换作别人此举绝难做到,即便是石之轩那样身具绝顶身法也做不到这般轻松有余!她站得既高,又视野开阔,是以林间有何异动她也可及时给下方三人示警。且她给三人加持“仙风云体”之术,让本就施展人马如一的三人速度比围追堵截的追兵快了一截不止!
下方徐子陵猛一拉马头,改直冲往野林为横驰开去。
寇仲哈哈大笑,与跋锋寒跟着徐子陵调转马头,往另一方向疾驰。
此时的松花江上,果然有一条木筏,上设竹椅竹桌,两人对面而坐,仆侍撑篙,另有小童在旁,虽那小童是个光头小和尚。
仍是下棋。
“明悟,此局如何?”王猗问道。
明悟看棋局之上黑子包围了自己的大片白子,思索片刻才微笑道:“死局。”
王猗大笑,看向波光粼粼的江面,目光从春风拂过的江岸扫过,只见岸上不时有骑士匆匆穿林踏草,悠然道:“如果是我,却可解得此局。”
“琢斐自是不同,中原之地,能下棋赢过你的,怕不超过三人。”明悟洒然笑道。
王猗摇头,“我可解棋局,他们可解困局,都是一样的。”
明悟秀美的眉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你似是对他们极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