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红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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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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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奔腾, 汹涌澎湃地自西而来,河浪撞上岸旁石滩, 激起一片水雾烟雨, 水声咆哮,气势凛然。

一片黑暗中一艘高桅巨舶如巨兽般蛰伏在奔腾的大河中, 悄然不动。

船上未曾亮灯,只一支单薄的火把,忽明忽暗的火光中, 李世民脸色沉凝,目光闪动,安然坐在船首平台的太师椅内, 左为齐王李元吉, 右为李神通,又见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梅洵、康鞘利、李世绩、罗士信、薛万彻、庞玉等十几位大将罗列在侧, 只不见秦叔宝、程咬金等与寇仲、徐子陵有交情的将领。舰上卫士遍布, 皆是李世民最精锐的玄甲战士,人人手握强弓, 明明有数百人等, 却无一人发出声音, 可见唐军的纪律严明。

李世民目光炯炯地看着河岸对面的山林, 隐隐有火光闪动,显然是他布下封河的唐军。

“他们已闯过第二道防线。”李世民沉声道, 只打了一个手势, 身后庞玉即刻领命离去, 显然要进行下一次的合围。

李神通叹道:“若非确认消息准确,怎可相信这仅为四人,短短一个时辰,他们连破两道。”

李元吉却对李神通称赞敌人有些不悦,只也不好得罪李神通,方才道:“这大河上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四人又如何,不过是网中鱼、笼中鸟,插翅也难飞!”

李神通点头道:“世民的封河之策环环相扣、殊无遗漏,再如何厉害的高手也绝闯不出去!”

李世民凝神看向跳上猎鹰,见其盘旋之势,淡淡道:“鹰儿又跟丢哩。”

康鞘利苦笑道:“这几小子一向擅于躲藏。”

长孙无忌笑道:“那又如何,他们唯一的出口便在此处,我们便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吧!”

舰上诸将虽严阵以待,却并无多少紧张神色,显然无人认为寇仲、徐子陵、跋锋寒、龙葵四人能越过大河去。

“来哩!”李世民脸色一变站了起来,“竟然如此快!”

身后诸将也不禁有些色变,虽对此次封河胸有成竹,李世民布置之下想要突围那是千难万难,但出于对寇仲、徐子陵的忌惮,他们于大河之上等着那便是算到那几人能突破到此处。

却想不到这么快!

离天亮尚有三个时辰,也即是这四人一路从洛阳奔到此处,不停不歇恐怕也比这多用不了多少时间,十多万唐军的几次封锁,竟然几乎不曾耽误他们一路闯来的行程,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直至此刻我方才信,塞外赫连堡的传言恐怕非虚。”李神通沉声道。

天上秃鹰急速画圈,李世民知道不能再震惊迟疑下去,即刻下令,“点灯!”

巨舰上火光骤然亮起,顺流往下,方才黑暗的大河上突然出现的巨舰给人多大的心理压力李世民十分清楚,但当看到站在河岸处浑身染血却精神战意涨到极致的四人时,心中微微一沉。

这四人,竟无多少惊愕之意,脸上更看不出一丝恐惧。

尽管如此,李世民却安然坐于太师椅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从容不迫道:“少帅、子陵兄和锋寒兄、龙姑娘能闯到此处实在非常难得,何不到船上一会,大家喝杯水酒再动手,来个先礼后兵如何?”

原以为棋高一着,令对方缚手缚脚的唐将,面对气势饱满的四人,忽然有些不确信起来。

实则寇仲心中却有些暗暗叫苦,若非有龙葵奇特的治愈能力,此时四人就闯到此处的可能性极低,唯有真正面对李世民的时候才知此人的布局之高明,思维之缜密,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龙葵亦是有苦自己知,原她身具仙剑里而来的鬼力仙术,但这个世界的灵力实在太过微薄,一路虽然只是用“暖雾”、“仙风云体”与“天罡战气”,却依旧让她体内灵力空虚到几乎让她吐血的地步。

个人之力在面对千军万马之时,她亦是首次感到疲惫,即便是在赫连堡之时,不过是守,比今日之突围要轻松许多。

唐军精悍,虽不是李世民麾下最精锐的玄甲战士,但其悍勇比之塞外颉利的金狼军丝毫不差,李世民此次率十多万唐军封河,重重封锁,丝毫不乱,其排兵布局之能,远非颉利可比。

眼前巨舰横亘前方,舰身下方各露二十方洞,左右各探出两排船桨,整齐划一的划进河水,抵销水流的冲激力,如此巨舰便稳稳停在三人眼前五丈许开外的水面。

舰上平台的李元吉移到李世民身侧,俯身到他耳旁低声说话。

虽此时舰上安静无声,但河水奔腾浪花拍岸,轰鸣声中,彻底掩盖了李元吉本就压低的声音。

龙葵的唇角露出一抹讥嘲的冷笑,沉声道:“李元吉正向李世民传达李渊的旨意,力求不择手段的杀死我们,还特地强调李世民不可再心慈手软,对你们手下留情。”

寇仲失笑道:“心慈手软?这个词怎么也无法和李世民扯上关系吧!”

跋锋寒的目光利剑般射向舰上平台,平静道:“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由我独当一切,不是说你们武功才智不及我,但有一样你们的确及不上我这突厥人,就是不如我跋锋寒狠,而今晚谁狠就谁能活下去。”

龙葵看向他,方自对寇仲和徐子陵道:“若论狠,他确实为最,若论杀,你们都不及我。今日我手上还未染多少鲜血,总要润一润我的长镰,且我是一个女子,实则比你们更适合出头。因李世民对小仲与陵少尚且称得上熟悉,对老跋也恐有几分了解,但对于我,绝对全然陌生。”

寇仲与徐子陵面面相觑,虽知龙葵所道乃是实话,但此时跋锋寒要求为尖峰独挡一切,龙葵却亦是要求由她出面,对他们二人而言,能在此时看到跋锋寒与龙葵如此锋锐的自信与斗志自然是好事,但在这几乎可称为困兽之斗的情况下,己方总不会自己人还出现矛盾吧?

正如此想着,跋锋寒已向龙葵不悦道:“这种时候何必争先,更何况此乃我梦寐以求的修行时刻。”

龙葵却冷笑道:“修行?当我不知道你心中作何想法,不过是因船上那些人对你的性子都不了解,恐怕要用那称不上高明的手段了吧?”

跋锋寒瞪向她:“不怎么高明?”他亦是对着她冷笑,“总比你龙大小姐以女子的身份冲在前方,希冀那些将士能因此束手束脚来得高明!”

龙葵一根纤细雪白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巨舰,“你那所谓的法子,不过是要激怒那舰上的——唔,”她朝舰上众将士看去,李世民身后平日里都沙场称霸的将士们忽然间就被那目光看得不自在起来,事实上在这种时候,这二人忽然吵起架来让众人都愕然无语,更何况此时他们并未压低声音,舰上都是内功不俗之辈,即便站于后方的将士都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

头脑睿智如李世民者,都一时摸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寇仲苦笑着看了一眼徐子陵,见他也是满脸无奈,只得赔笑道:“跋公子,脾气小些!”又压低声音道:“龙大小姐,何必在众人面前削了大家的面子!”

龙葵却不理他,冷笑着指向李元吉道:“想来这就是你的打算了,这舰上看来最好打发的便是那李元吉,你打的那算盘就是激怒此人吧?不过以他的愚蠢程度你大概是会成功,之后呢,不过也是硬拼着一身伤而已,又岂是什么高明的手段!”

寇仲叹了口气摊了摊手,却悄悄与徐子陵交换了一个眼色,以二人的才智,这才猜到跋锋寒与龙葵恐怕是想到了什么剑走偏锋的法子。

徐子陵心中哑然失笑,纵使今晚血染长河,在此刻看着跋锋寒与龙葵针锋相对,冷面相对的局面却偏让他心中温暖,一触即发的局势立刻变得气氛有些古怪起来,可他却觉得熟悉而亲切,仿佛最初遇到龙葵之时,他二人哪有一日不吵?

可旁人并不明白,他们不知道跋锋寒与龙葵的争吵可以在看着恨不得斩对方于刀下的时候,一并出手,却是出乎意料地配合完美,而砍的,却从来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二人间同奇妙的默契与爱恨交织的情感,非是旁人可以理解的,而自己四人多次生死共患难而不变的情谊,才让自己与寇仲在此情此景之下立刻意识到二人的想法,这种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李元吉听到龙葵脱口而出的话时,脸色即刻一沉。他在长安赌场首次见到龙葵之时,便有倾慕之心,他向来喜欢骄傲不逊的女子,如长安名妓纪倩,龙葵比之纪倩,自然魅力高过一筹不止,岂料此时在她与一个男人的争吵中听来,自己竟然在她眼里只是个愚蠢的男子?

只听跋锋寒又朝龙葵怒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又当我不明白么,这李元吉昔日在六福赌场时就道什么倾慕你,怎么,在这种时候,他又怎会为你手下留情,”说罢冷哼一声,不屑道:“龙葵,真不知你什么时候如此天真!”

这下连李世民都看了李元吉一眼,传闻中跋锋寒与龙葵二人关系暧昧,怎在此时吵起来如此刻薄不留情面?

但实情是,李元吉确实怒到了极点!

“笑话,我会指望那种人手下留情?女人又如何,这船上又哪里有一个男人是我的对手!”龙葵俾睨道。

这话却是相当阴损,顿时船上诸将与玄甲战士们都对她怒目而视。

但大风中龙葵一身浴血红衣,黑发如缎,肌肤如玉,眉目如画,确是一个绝色美人,不禁又暗自心中思忖,若是自己的刀快要割破她的肌肤,自己当真不会手下留情?

又想到齐王对这样的女子暗自倾慕倒也不足为奇,不过,不知是否会对此女网开一面?

“几位若肯弃械投降,免去我们一番手脚,自然饶了你们性命,否则必杀无赦!”李元吉能强忍怒气道出这话,已是实属不易,言罢,又朝身后将士吼道:“你们听到吗?”

除李世民外,他麾下诸将和逾三百玄甲战士齐声吆喝呐喊道:“听到!”有如闷雷轰天,声势慑人至极,带有很大的威压性,显示出唐军将士上下齐心,决意死战。

龙葵却笑了起来,这一笑如牡丹初绽,艳光照人,“说来动听,却不过无一人敢与我这小女子动手。哎呀,老跋,你这计策可是失败了呢。”

只见跋锋寒潇洒地耸了耸肩,“若唐军真会因你我几句话而失常,倒是怪事。”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却让龙葵灵力恢复少许,甚至跋锋寒也可自信再用出一个“万剑诀”,既是拖延时间,亦是达到激怒李元吉甚至舰上诸将的目的。

敌人愈“失常”,他们愈有可乘之机。

李唐将士这才醒悟被二人戏耍,但跋锋寒与龙葵的争吵看似并无征兆,语气脸色皆不似做戏,众人这才被唬住,不曾意识到这争吵有假。

李元吉果然双目杀机大盛,脸容仍是冷面冷容,显出高手风范,其他将领则人人脸色一沉,其中有三、四人更怒喝:“好胆!”充满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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