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秋日的天空,白云同阴云交叠,偏偏遮不住漫天耀眼的阳光,金色的光芒太盛,把湛蓝的天色渲染的透出一种朦胧的淡灰色蓝,大团大团的云如涛走,重重叠叠,仿佛是谁人笼罩在心上的遮蔽。
但就算是阴云再重,却也遮不住日光的颜色,亦遮不住那种永恒不变的暖。
他们终究要退却,要把蓝天还给太阳,要把太阳还给这坦坦荡荡、风景如画的天与地。
小庄放足狂奔,眼中只看到前方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这一刻就好像时光倒回,重新回到了两个人约好相会的护城河畔,重新回到了她下马迫不及待赶往河畔的那一刻,小庄知道,知道的最是清楚,老天对她其实是眷顾的,故而在如槁木般等待了两年之久后,终究还是把那个她以为沉埋河底的人又送了回来,不管他是如何态度,如何对她,她都该感激,成祥终于,回来了。
怎样才算是爱一个人,或许并不是想要得到,而是想要他好。
小庄也明白,明白的最是清楚,当初成祥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丞相府少夫人之后为何想要离开她,因为成祥觉得,那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他自始至终都想要她好,如今作出这残忍的决定,也同样是为了她好,小庄都知道。
只不过那时候,在护城河畔,她没有等回她至爱的这个人,但是此刻,他就在前方,不是幻觉。
虽然距离有些远,只要她拼命去追,一刻不停歇地追过去,总是会追上的。
总比,就算是跳入护城河中,随河水飘飘荡荡,也找不到他的好。
泪顺着眼角奔流而出,随风而去,阳光中,如金子一样耀眼,水晶一样光芒闪烁,玲珑剔透。
是悲伤的,同样也是欢喜的。
他为了她放弃太多,也为了她追寻跟努力了太多,这一次,就换她把他追回来,不论多难。
前方的成祥脚步放慢,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动静。
他想要回头,却又好像不敢,他微微侧面,眉头微微蹙起。
这宫内的路为何如此的长,回廊高阶,拱桥阔垣,高低起伏,小庄上了桥,喘息都来不及,便又直奔下去。
最后的阶梯一步踏错,身子前倾,就像是海棠花折断了枝子,颓然地跌在地上。
小庄发出闷哼的痛呼,双手撑着地,勉强地爬起身来,她仓皇地抬头看向前方,却忽地惊觉不见了成祥。
小庄心头发凉,奋力站起,复往前冲去,脚步一动,人便给牢牢地拉住。
小庄回头,泪跟汗交织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惶急之色,手掌跟膝盖在方才那重重一摔中已经磕破了,血丝飞快地渗了出来。
成祥低头望着她手上的伤,怒吼:“你干什么!”
小庄只是急切地看着他,跑的太快,让她的心几乎要炸裂,眼前景物一片凌乱,在确认了的确是他之后,才张开手,用力将成祥抱住。
成祥一愣,僵直地站着,察觉她的身体在发抖。成祥喉头一动:“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找你,你不知道吗,”小庄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呼吸不定,颤声问:“你不知道吗?”
成祥咬唇:“小庄……”
小庄揪住他的衣领:“你真的不知道吗?那你可以甩开我,继续往前走,只是我要你知道,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你,都要追到你,你不要我不打紧,我要你……我要你!你知道不知道都好……我要你!”
小庄大声地说着,与其是说,不如是吼,他若是不信,她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他看,泪随着动作飞落,打在成祥的脸上,手上,就像是烈焰落在了冰上,让他的心有种带痛的炙热暖意,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
成祥望着近乎失控的小庄:“我……不值得……”他想将她推开,手却仿佛背叛了自己,反而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还想把她搂入怀中。
这不行……这不行,成祥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流血的手掌,他慢慢地矮了身子,单膝跪地。
以跪拜的姿势,如此虔诚地,成祥卷起小庄的裙摆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里头的绢衬已被血染湿。
成祥看了眼,把她的衬裙裙摆撕碎,小心地将小庄受伤的膝包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