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寒看着御花园的满目锦绣,一字一顿道:“欲成大事者,就算挡路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可留!”
宁静琬只觉身体一凉,手中的牡丹花也掉落在地,连亲生儿子都留不得,那这人到底得有多冷血?世上还有什么人是不能杀的?
凤君寒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淡道:“如你所想,这弟弟长大之后,无情无心,未及弱冠,身边已有如花美眷朝夕相伴,可是在他眼中,所有女人,名门千金也好,小家碧玉也罢,不过都是玩物!”
宁静琬完全能理解,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男人,有心多情才是怪事?
凤君寒目光深幽,深深地凝视着宁静琬,语气柔了下来,“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妻子?”宁静琬早已料到他说的就是他自己,要不然哪里会有那种身临其境之感,可是他不说,宁静琬也没有傻到去挑明,这样见不得光的皇室绝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凤君寒当然知道,以琬儿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这故事中的弟弟就是他本人,而整件事也不是所谓的故事,而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是皇家密幸,除了他和已经殡天的父皇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凤君寒既然讲给琬儿听,也就没打算半遮半掩,他的心事都愿意和琬儿分享,只要她愿意听,轻轻颔首表示默认,“你猜得很对,其实那个故事中的弟弟不是别人,就是我!”
宁静琬垂眸,景王爷考虑得很周到,用这种方式和她讲述这个故事,的确更能让她接受,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她,所谓的父亲就是凤临先帝,哥哥就是曾经的凤临太子,而那个弟弟,更不是别人,就是当今景王爷,他自己,毫无心理准备下,接触到这种秘密,一般人不会吓得瘫软才怪!
可是宁静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这种密辛告诉她,知道他之所以冷酷而又冷血是有原因的,是幼年之时就造成的深远影响,又有什么意义?她又不是她妻子,她理解不理解又怎么样?
“既然你无心无情,你妻子又至情至性,那你刚开始一定很伤她的心了?”宁静琬问道。
凤君寒低笑,声音却带着一丝淡淡苦涩,“不全是,一开始,她根本不爱我,我也自然伤害不到她,后来,她在和我不多的接触中,很快就明白了我是什么人,她的目光比所有女人都要敏锐,也更加聪慧,她知道留在我这样的男人身边异常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深知趋利避害之道,所以她费尽心思地想要离开我,不过最终都未能如愿!”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和肆意流淌的王者霸气,心下揣测,这个男人,执掌乾坤,手握天下权势,就算是不喜欢他妻子,就算他妻子只是他手中玩物,却只能由他掌握主动权,他才是庄家,而不是别人,换句话说,只能是他不要他妻子,而不能是他妻子不要他!
“后来,她渐渐明白,在我大业未成之前,她想离开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凤君寒醇雅的声音继续回响起来!
宁静琬心下恍然,所以他妻子一直在等,等待他登临至顶,君临天下,夙愿得成,那个时候若她想离开他,方有一丝可能!
凤君寒的声音渐渐变成低沉,带着入骨的涩意,“她让我明白,世间除了权谋争斗,还有爱这回事,她为我做了很多事,几经生死,与我一路执手,两情缠眷,她明知道我是什么人,却依然爱着我,她说,爱情是世间最美的东西,相思意,离别苦,只教生死相许!”
宁静琬沉默不语,他聪慧至极的妻子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不过他再无情无心,宁静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有着让女人疯狂的致命魅力,且不说尊贵俊美无双,冷酷也是一种魅力,若是他愿意,只怕很少有女人能拒绝他的魅力,难道他的妻子就是在这样的诱惑中一步一步迷失了自己原本冷静的心?
相思意,离别苦,只教生死相许?和他的那个故事里的至亲之间相互残酷谋杀相比,是另一片美好翩然的锦绣桃源,难怪他曾经说,他妻子如同一汪春天的泉水,缓缓沁入他的生命,给他的人生绣上了五彩缤纷的美丽!
凤君寒的声音渐渐低至不可闻,透着深深痛楚,“我坦然地享受着她的爱,以为可以这样一生一世,尽管我也爱她,我也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是从来都是故作不知,我甚至告诉她,我只能许她正妻之位,其他的不必奢求太多,终于有一天,她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决绝地退出了我的生活,直到我彻底地失去了她,我才明白她对我有多么重要,我却一直肆意挥霍着她的爱,我早应该知道,她这样的女子,值得拥有一份独一无二不用与他人分享的爱情,是我醒悟得太迟!”
宁静琬沉默良久,看着他眼里的痛楚与深悔,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没来由地一痛,不由得暗笑自己,面对如此优秀的男人,如此执念的深情,难道连她都被感动了?
她一向都是豁达的人,不拘小节,曾经又跟随在玉真人身边清修,虽然修行没什么长进,不过经书倒是读了不少,心胸之宽广远超一般人,轻声安慰道:“你如今这样思念她,她若是知道了,一定明白她曾经的付出没有付诸东流,你也不用悔之太过,毕竟昨日不可留!”
凤君寒忽然正色看她,目光灼灼,隐隐透着期待,又隐有湿意,“你说,如果我妻子还活着,她会不会原谅我?”
宁静琬微微一怔,心中的那句“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男人哭了,是因为动心了,女人哭了,是因为想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