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苏梅的小屁股疼了好些天,所以当她用那双小短腿走路时身子总是踉踉跄跄的左右乱晃着,避免牵扯到那火辣辣疼的小屁股,在她身后,有时还跟着两只毛也没长齐的小丑鹅,与苏梅一道扭着小屁股在庭院里头绕着圈瞎转,然后“鹅鹅鹅”的扯着嗓子乱叫,吵得人不得安生。
“再叫,让幼白煮了你。”苏梅止住自己的小短腿,扭头恶狠狠的指着那地上的一只小丑鹅道:“拔光毛,再煮!”
“鹅鹅鹅……”那只小丑鹅完全听不懂苏梅的威胁,欢腾的踩着一对小脚丫子,直接便踩着苏梅的小鞋钻进了她的袄裙之中缩成一团。
近来天越发的紧,这两只小丑鹅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苏梅那厚实的袄裙下头,亦或者是暖炉旁边,只那暖炉靠的近了,总是会烫伤这两只毛还没长齐的小丑鹅,因此苏梅特意让幼白用小被做了一个暖窝,摆在外室的角落里头,靠着暖炉,让这两只小丑鹅缩在一处安睡。
一脚拨开那钻在自己袄裙处毛茸茸的一团,苏梅扭着那肥软的小身子快速走向一旁的幼白。
幼白手里头端着早食,苏梅垫着脚尖用力的扒拉着幼白的胳膊,仰着小脑袋一副馋嘴小模样。
“四姐儿可不敢偷食,不然过会子等四少爷回来了,可有的四姐儿好受的。”伸手轻轻的抚了抚苏梅那扎着两朵绢花的小髻,幼白轻笑着道。
马焱自殷乌石与罗生一道变成了他的师傅之后,每日里忙于练武习书,吓唬苏梅的次数虽少了许多,但每次一吓,必能让苏梅撅着小屁股躲人好几天,最后再被马焱从绣床底下,衣柜橱子里头拎着后衣领子给揪出来,然后强制性的没收苏梅身上胡乱藏着的糕点蜜饯,再带着人一道去后园子里头练捶板。
噘了噘小嘴,苏梅继续伸手扒拉着幼白托盘里头的东西,奶声奶气的睁着一双湿漉水眸道:“娥娥就,一点点……”
“鹅鹅鹅……”那两只小丑鹅挥着小肉翅转悠在苏梅脚边,胡乱的细叫着。
对上苏梅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幼白一阵心软,小心翼翼的从青瓷小碟之中拿出一个浸着雪蜜的奶汁角放到苏梅掌心之中道:“呐,四姐儿先吃这奶汁角垫垫肚子,好不好?”
“好。”苏梅急切切的应了,小胖手一伸,直接便将那奶汁角塞进了自己嘴里。
浓郁的奶汁味浸着雪蜜的香甜气息弥散在苏梅口中,让她禁不住的半眯起了一双眼。
“好吃吗?”一道略显稚嫩的沉雅嗓音自苏梅身后响起,贴着她的小脑袋缓声道。
“唔唔……”苏梅一边满足的摇晃着小脑袋一边转头,在看到那站在自己身后的马焱时,双眸瞬时便瞪大了几分,然后小短腿一甩,踩着脚上的小鞋直接便快跑几步溜进了内室之中。
“鹅鹅鹅……”那两只小丑鹅晃悠着小身子,颠颠的也跟着苏梅从门毡处钻了进去。
马焱站在门毡处,抬眸看了一眼身侧低垂着脑袋的幼白,没有说话,只慢条斯理的伸出一只纤瘦手掌,撩开面前的门毡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屋内响起一阵哭天喊地的奶叫声,伴随着那阵阵嘈杂的“鹅鹅鹅”声,闹腾的厉害。
茗赏与妙凝站在幼白身后,有些焦急的透过门毡细缝想往屋内看上一眼,却被幼白给按住了动作道:“四少爷虽看着对四姐儿凶了些,但却是真心欢喜四姐儿的,你们两个便莫跟着捣乱了。”
听到幼白的话,茗赏与妙凝对看了一眼,片刻之后才犹豫着点了点头道:“是。”
这边两人方应罢,那边屋内却是突然传出苏梅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幼白,幼白,幼白……”
一把将手里的托盘塞到身后的茗赏手中,幼白提着裙摆直接便撩开门毡冲进了内室。
一阵熏香暖风自门毡细缝中漾出,那厚重的门毡晃晃悠悠的摆着卷角搭拢在房门角处,茗赏愣愣的端着手里的托盘与一侧的妙凝面面相觑的对看了片刻之后,皆是好笑的掩住了唇角。
刚巧还说莫管呢,这会子便自个儿冲进去了。
天气愈发的冷冽起来,苏梅整日里缩在烧着暖炉的内室之中不肯出去,马焱每日辰时练完武,便凉着一只手硬生生的将那裹在小被之中的粉团子给揪出来洗漱打扮一番,然后再牵着苏梅的小胖手一道去给老太太请安。
自红蕖怀胎之后,檀菊园里头每日里便好似更热闹了几分,只赵氏因着那如涟被当着自个儿的面给一通乱棍打死之后,精神气便不是太好,连带着宣哥儿与顺哥儿都一道跟着安分了不少。
当马焱牵着苏梅进入檀菊园正屋内室之中时,苏秀媚正与那柳枣知跪在老太太跟前抹着眼泪珠子,两人皆哭的跟个泪人似得抽噎非常,完全没有那些日子相碰之时互殴手脚的彪悍模样。
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缓慢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碗,垂眸看向面前的苏秀媚道:“我已经托老三与殷参将说过了,殷参将与你无意,你也莫要再起别的心思了,这世间好男儿多的是,我就听说那新进的太常寺少钦,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儿郎……”
“老太太,我不想嫁那什么太常寺少钦,我,我想……”打断老太太的话,苏秀媚红着一双眸子,声音轻颤道:“我想嫁罗……”
“闭嘴!”“砰!”的一声猛拍了一把身侧的案几,老太太那双丹凤眼细长眯起,沉声呵斥面前的苏秀媚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挑三拣四的还妄想要攀那罗家的高枝!”
被老太太震怒的模样吓了一跳,苏秀媚瑟缩了一下身子,那双白净脸上通红着一双湿润水眸,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羸弱模样,但那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掌却是不自觉的更握紧了几分,下颚处微微绷紧,低垂的眼眸之中渐渐迸出一股恨意。
“老太太。”一旁的穗香上前,伸手轻轻的抚了抚老太太那怒气齁喘个不停的胸脯道:“这天冷燥乏的,您莫气坏了身子。”
伸手慢慢推开身侧的穗香,老太太再不看那苏秀媚一眼,只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柳枣知道:“你姐姐去了,是我文国公府没照料好她,你若是愿意留在我们文国公府,我们当然是要留你的,但你若是要去,我们自然也不拦着你。”
柳枣知娇娇软软的用巾帕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珠子,声音如莺啼软语一般的透着一股子酥软劲道:“承蒙老太太不嫌弃,枣知定尽心尽力的服侍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