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是怎么了?”敬酒之时,淮南关切地问,“大好的日子,谁惹您不快了,脸色这么难看。”
聂衍皮笑肉不笑:“没有。”
轻轻打了个寒颤,淮南摇头:“不对劲,是谁送的贺礼触霉头了不成?”
众人巴结送的贺礼,哪能有什么触霉头的东西。夜半在旁边打量着,小声说了一句:“怕是谁没送贺礼,才触的霉头。”
聂衍侧头,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
于是一炷香之后,夜半蹲在马厩里苦兮兮地刷上了马。
旁边小厮好奇地看他:“夜半大人怎么来做这种粗活儿?”
夜半摆手:“别提了,这人呐,就不能话太多。”
聂衍继续在宴上进膳。
瞥见肉菜,他嫌恶地避开。可稍过片刻,他又将筷子移回来,夹了一块银刀烤鹿脯。
味道一般,她舌头有问题。
放下筷子,聂衍又瞥了一眼门口。
要说对坤仪多喜欢,那他定然是没有的,就是好奇今日出了什么事,她竟能迟到。
血玉太难雕刻?那倒是可以等等。
虽是不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但她要当真这么千辛万苦地给他送礼,情面还是要给的。
这样想着,外头就来了人通禀:“侯爷,有人抬着好几抬的贺礼在外头……”
心口一跳,聂衍下意识地起了身。
可站起来,他才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头,当即抿唇:“不收,让他们退回去。”
下人错愕,犹豫着正要去办,却又被他家侯爷给叫住。
“罢了。”聂衍摆手,“今天是好日子,哪有拒客的道理,让人抬到花厅,我稍后去看。”
“是。”
淮南在旁边瞧着,忍不住问黎诸怀:“侯爷今日是怎么了?”
黎诸怀意味深长地道:“动凡心了吧。”
淮南:“???”
狠绝如昱清侯爷,也能动凡心?他不信。
但瞧着,侯爷好像确实有些心不在焉,装作正经地吃了两口菜之后,竟就起身往花厅走了。
眼珠子转了转,淮南跟了上去。
路上小厮低声在解释:“这几担贺礼都是好东西,只是路上出了些意外,所以来得迟了,送礼的人说请侯爷千万见谅。”
“出什么意外能晚这么久。”聂衍没好气地道,“怎么不留到明年生辰再送。”
小厮被他怼得摸了摸鼻尖,干笑着没有再说,生怕惹了侯爷不快,又要他把这些贺礼退回去。
然而,侯爷好像是挺喜欢这些东西的,进了花厅就亲自将红担拆开,把里头东西一件件往外拿。
名玩古画、金石玉器,渐渐铺了半个花厅。
聂衍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少了什么?”
小厮连忙将礼单递过来:“您看看。”
扫了一眼物器名目,倒是对得上。可再抬头一扫最上头的字,昱清侯脸色难看起来。
杜相府贺礼清单。
背脊有一瞬的僵硬,聂衍闭眼,揉了揉眉心,将清单塞回小厮手里:“拿去入库。”
“是。”
小厮很纳闷,方才瞧着挺喜欢的,这会儿怎么又不多把玩就要入库了。
淮南跟着走进来,扫了一眼厅里的东西,又看了一眼似是在生气的聂衍,突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在等谁的贺礼?”
“没有。”聂衍冷笑,“有谁的贺礼值得我等?”
“坤仪公主的呀。”淮南理所应当地道,“她那么喜欢你,定是不会忘记你的生辰,也绝不会拿这些俗物来搪塞你。”
“你哪只眼睛看她喜欢我?”聂衍语气不善。
淮南想也不想:“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若不是喜欢,坤仪公主那样的身份,才不会总往你身边凑,人家不要女儿家的颜面么?”
“……”
……
夜半正在马厩里刷着马,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拿着刷子的人。
他转头,就看见淮南大人一脸莫名地嘀咕:“我说错什么了?那不是事实吗?”
了然地给他递了一方帕子,夜半深深叹息:“我懂你。”
淮南更莫名其妙了。
……
来祝贺的人渐渐散了,聂衍坐在花厅里,神色轻松,不像有什么情绪。
然而黎诸怀等人却是不敢再惹他了,只同他东拉西扯地说起灭妖的事:“近来京中好几只大妖都出自贵门,看来妖怪也有野心,不满足于伪装成平民过活,还想争权夺势。如此来看,宫中也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