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他办了件特殊的事,到那几个学生家收上学费。
今后不可能回来上课,这笔钱不多,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些钱。
他在江东要赡养母亲,抚养儿子,今后,他的钱不能给她花了!
他们什么都分开了。
没有共同的孩子就是这样好哈,说分就分!分得彻底!
又是云飞给他开的门,曾经儿子,Daddy叫的亲热,此刻互相看了看,不知该说什么,他开始拾掇东西。
他们的衣柜分两个空间,他一个大男人的衣服一点不比她的少。
都是她淘来的,哪家品牌店打折时,商场过季甩卖时,她像寻宝似的挑选,兴冲冲拿回家就让他试穿。
“看,满柜子都是名牌,牛吧”!
她为此满足骄傲。
他也因此穿上了名牌。
“这么好的衣服能穿好几年,即使正流行时买,转年不也旧了?咱们等它过劲儿了再买,多划算”!
把贫穷说成节俭,她傻得令人心疼!
一个男人只能让自己的女人买打折品,他很惭愧。
柜子那侧,她的衣物也是这种方式淘来的。
他们逛商场时,扎眼的模特身上穿的衣服又漂亮又时尚。
她忍不住转圈看,好奇地看一眼价签,赶紧挽着他的胳膊走开。
然后扎到打折区一件件扒拉,而打折的有时也价格不菲,起码对他们来说依然昂贵。
她就说:“打折还这么贵?不划算”!
最后淘到手的都是便宜到家的。
他这辈子还没给她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以后有钱也没机会买了。
而他何时能有钱?
一介穷儒何谈有钱?
放手吧!
她值得拥有更好的,像她二姐那样,买衣服要模特身上的同款,而不是从一堆货摊上捡,或从处理货架上扒拉。
他把自己的衣服叠好,一层层码起来,装了两个大包袱,够他穿下半辈子了。
有十来双鞋子,把鞋盒摞起来捆紧,只需一拎就好。
云飞默默地帮他把东西放在房门口,那里就堆起了行李,有人出远门的样子。
他看见了那束鲜花,她没看一眼,也不知道他买了。
他把它们插进一个小鱼缸里,一个碗口大的鼓肚子鱼缸一直当做花瓶。
他端着花瓶来到他们的卧室,放在床头柜上,百合又舒展了两朵,幽香脉脉,
这个花瓶头一回插满鲜润的花朵,花朵没有挑拣中的蹂躏,没有时间的痕迹。
它们正是最美的时刻!
他在花前伫立许久,从衣兜里掏出那些钱,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亲爱的,找个爱你的人吧,别再为钱奔波!
只要你愿意,就能!
只这样一想,他的心像利刃在剜割。
他把凌乱的棉被叠起,叠成四四方方,端正地摆在床头。
“这是我们的私人领地,叠那么好干嘛?”
她叠被子时总是敷衍,说她几句就这样强词夺理。
他俯身摸着床,一寸寸摸着,摸着他们躺过的地方,今后他再也不会过那么有情有趣的生活,不会再遇到那么有情有趣的人!
他的情和趣也都给了她,没了,不能再生!
回身时,蓦然见墙上他的字: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