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让他知道的?前两天不是商量好要一起先瞒着这小少年的吗?周衡有些惊讶,旁边的彭婶也是,为此还半是疑惑、半是懊恼地低声说了句:
“阿佐怎的这般嘴快?”
确实,周衡也不理解贺叔为何如今却又跟纪凤荣主动挑明了这事,不过听着小少年在自己怀里伤心地嚎啕大哭,一时间也来不及细想细问,只得拍着他单薄的背低声安慰道:
“好啦,咱们先擦把脸坐下,坐了一路的马车了,累不累?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今天有你爱喝的鲫鱼豆腐汤。”
纪凤荣听到这话,竟然努力止住了哭声,先是低头接过周衡递过去的手帕擦了擦眼泪,随后从她怀里抬起头来低声抽抽噎噎地说了句:
“不想喝。”
不想喝是正常的,周衡也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看他刚才那般失控大哭就知道,爹娘和离一事对这小少年来说是个多大的噩耗,哪里能吃得下什么东西。
也不知贺叔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自己还不回来,周衡转头看了下彭婶,见她也是一副深思的样子,便给旁边站着的春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打盆水来给纪凤荣擦擦脸:
“好,那咱们先坐下来。”
彭婶见状也在旁边说了句,一边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
“对,先缓一缓,阿荣。”
听到她这话,被周衡拉着刚坐下来的纪凤荣起身接过了茶喝了两口,随后抬起头来对她说了句:
“彭奶奶,贺爷爷今晚不回来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人出发去京城见舅舅了!”
许是提到了沈复,小少年又悲从中来,不禁再次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给两人说了起来:
“我和春莺姐姐早上去了城里,到了没多久,刚好吃午饭的时候,京城那边的人就回来了,贺爷爷一开始是避开我的,所以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可是后来却把我叫了过去,贺爷爷脸色很难看,我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可那会儿他已经在吩咐人给他收拾行李了,然后匆匆跟我说…说是我娘先提出的,跟我爹,不,是跟整个纪家,从此以后…彻底恩断义绝!”
得亏了纪凤荣叙述得比较清晰,饶是时断时续的,旁边的大人们也都听明白了整个经过,看来和离一事千真万确,更重要的是,贺叔不但跟纪凤荣明说了此事,自己还动身去了京城,那事情就严重了。
刚好这会儿春莺端着脸盆进了门,周衡便一边绞着帕子给纪凤荣擦脸擦手,一边问她:
“贺叔那边除了说和离一事,可还有交代别的?”
“没了,”春莺摇摇头也是一脸颓丧:“贺叔是当着奴婢的面说这件事的,但他当时很是急切,一边说还一边吩咐旁边几个侍卫大哥事情,是以…”
为难地看了下纪凤荣,又朝向彭婶说了句:
“哦对了,贺叔还说,让您别担心,好好地跟姑娘一处待着,咱们这边没事。”
那就还是京城那边有事了,周衡努力镇定了下,沈复也是匆匆往京城赶…不过只要自己这边没事,那…其实也还好吧?
或许只是这个时代的人把和离一事看得比较严重?
“好,没事就好!”彭婶却在听了春莺的话后竟然轻声笑了起来,然后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先是对纪凤荣温声说道:
“阿荣,不用怕,天塌不下来,你可是男子汉!”
又跟周衡表示:
“阿衡,我去看下外头卞侍卫那边,时候差不多了,得让阿瞒上岸了。”
对哦,外头还有个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周衡也回过神来,不禁对彭婶回了个感激的眼神,刚才被纪凤荣一哭,差点乱了心神,不行,贺叔回了京城,这边自己可得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