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二零零八年秋天,也就是贺兰山成立保护区的第十年,我被普氏的记载所感动,来到了贺兰山苏峪口,想亲眼一睹岩羊的风采。
结果,我大失所望,不来看岩羊后悔,来了却更后悔。
在岩羊栖息的地方,长着稀稀拉拉的草,再看那些岩羊,秋天本该抓了夏膘,身体是一年中最肥壮的时候,但眼前的岩羊,却显得营养不良。
身边的好事者,开始用小石子驱赶它们,岩羊好像若无其事,只是慢吞吞地走开了,根本见不到它们的祖先,当年那种对人的高度警惕性,以及在陡崖上飞奔的雄姿了。
游客中有个男孩子,憋不住小便,调皮地朝岩羊群撒了一泡尿,岩羊见了以后,非但不害怕,反而争先恐后地跑上来,舔食地面和石头上的尿液,知情者说是为了舔舐尿液中的盐分。
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我还发现一棵大的山榆树上,一只公羊已死,可是角还挂在粗壮的树枝上,诧异地走近一看,树下还有一只公羊的尸体,两具岩羊尸体已经发臭,竟然没有掠食者来清理。
往山上走时,又在悬崖下面,发现了一具新鲜的岩羊尸体,我怅然若失,不再前行了,当即返回了保护区。
我找到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想了解岩羊的死因,他们对我讲,自上世纪五、六年代大规模地组织灭狼行动后,从七十年代开始,贺兰山就没有狼和猞猁了,就连胡兀鹫也很难见到,加上八十年代禁猎以来,岩羊在贺兰山几乎就没有天敌了。
没有天敌的岩羊,整天慢吞吞地走路,不用拼命的奔跑了,由于缺乏高强度地运动,体质开始大幅度地下降。悬崖下的那具尸体,就是岩羊在攀爬陡崖时,不小心摔死的。
没有了掠食者,岩羊含哺而熙,鼓腹而游,开始大量繁殖,数量一直在攀升,结果造成草不够吃,它们只得采用人立姿势,去吃低处的树叶,低处的树叶吃完以后,胆大的公羊就开始爬上树,去吃高处的树叶。
没有了共同的天敌,公羊之间内斗,显得更加频繁了,为了争夺树叶,两只公羊即便在树上,也常常发生争斗,结果往往两败俱伤,这就是山榆树上和树下两只岩羊死亡的原因所在。
没有了狼和胡兀鹫这些清道夫,连岩羊的尸体,也没有动物及时来处理,结果就腐烂了。
此时,大家又开始怀念当年,只有岩羊还远远不够,有狼、岩羊、猞猁、胡兀鹫的贺兰山,这才是一个完整的生物链。
我听了这些解释,还是不太相信,莫非普氏当的的记载,不是真实的?
为了验证普氏当年的记载,我又到青海湖的南面,去观察没有受到保护,仍然栖息在悬崖边的岩羊。
这一次,我终于见识了普氏当年的真实记载,青海湖边的岩羊,由于一直受雪豹、猞猁和胡兀鹫等掠食者的威胁,它们的身形依然矫健,依然可以在悬崖上健步如飞。
回来的路上,我终于明白了,贺兰山的狼、猞猁和胡兀鹫,相当于岩羊的健身和生存教练,它们采用最残酷的末位淘汰制,将身体羸弱的岩羊,全部吃掉了,幸存者只能是最强壮的岩羊。
想到这里,我不禁试问:在狼、猞猁和胡兀鹫缺失的贺兰山,曾经飞奔在悬崖上的岩羊,它们安乐的后代,到底还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