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赵柱和自己说过的那样,马雷马斯订购的大船相当平稳,甚至比乘着气流滑翔还要舒适。
除了少数几个随德莉丝渡河而来的之外,其余的见习军官都是北原的原住民,从未有过乘船渡河的体验。此刻也都兴奋地聚集在船舷两侧,一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湿润水汽,一边有些喧闹的互相交谈着。
就连图法恩也感慨万千的站在布费克斯身边说道:“当初和大小姐渡河来北原的时候坐的还是一条老货船。我跟你说那叫一个破啊,连舵盘都没个囫囵个!”
“不光破,那条船的上一票货拉的还是牲口,我们上船的时候连牛粪都没清理干净。不过大小姐也真是厉害,愣是全程一句都没挑剔。”
布费克斯听到这忍不住问道:“说来我一直想问,你和德莉丝都是泰格一族的对吧?怎么搁你嘴里总听着好像你是仆人似的?”
“就是仆人啊?”图法恩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是私生子,母亲生下我就离世了,父亲从来都没露过面。是德文斯顿老爷收养了我,从那之后我就一直跟着老爷了。”
“私生子?私生子好歹也继承了泰格一族的血脉,这都得不到认可的么?”
“得不到”,图法恩有些怅然的摇摇头,“不光是血脉力量,家族的传承也同样十分重要。没有了家族的传承,不管血脉力量再怎么强大也不会得到纹章院的认可。而纹章院不认可,也就意味着没有贵族身份。”
布费克斯点点头,怪不得德莉丝即便已经依附于赵柱,却还是要把费尔穆的名号继承下去,想来就是不想让家族的传承在自己手中断绝了吧。
顺风顺流的航行从来都既舒适又快捷,配上一条装备齐全的崭新大船更是双倍的愉悦了。没用上多久,河对岸的伊斯顿城就在二人视线中不断放大,最后定格在一座码头上。
又是三号码头。在码头旁不远处的那座小山上,至今仍残留着彼时那场大战留下的痕迹。不过无论是布费克斯还是图法恩都对此并不知情。
码头上同样有一队纤夫早已等候于此。船上的水手将数根粗大的缆绳抛下船去,而纤夫们则自觉的排成几队,合力将缆绳扛在瘦骨嶙峋的肩上,打着号子向码头旁拖曳着。
即便还在船上,布费克斯和图法恩依然能清晰的看见纤夫们佝偻的背脊上突出的骨骼,以及肩头那道经年磨出的长长伤疤。
而在另一座码头上,另外一队纤夫刚刚完成了本次的拖曳任务,正排着队从一个监工那里领取一种灰黄色的糊状食物。
大船很快便稳稳当当的停靠在码头旁,水手们则先行跑下船,将缆绳在码头的缆桩上牢牢系好。
随行的见习军官们则按照出发前的指示,将自己完全隐藏在厚重的兜帽长袍中。毕竟这些军官包括布费克斯在内有不少都是迈斯和奥洛,而这两大弃族至今还未得到正名,不便于在帝国内地公开活动。
不过即便只是兜帽,一尘不染的上乘布料依旧彰显着这些见习军官的不凡身份。码头旁聚集着的流民们很快便蜂拥而至,想要从这些大人物手中讨得一两个赏钱。
守在船边的监工早已有所准备,抽出长鞭就向着贫民们的头上劈头盖脸的抽打过去,全然不顾其中有不少还是孱弱的孩子们。而无论是水手还是纤夫都对此无动于衷,显然早已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