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午后第一缕阳光穿透重重阴云照亮了城外的驿路时,布费克斯一行人的马车就已经奔驰其上,将伊斯顿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而在未来的一周时间里,他们将星夜兼程,全速赶往如今已是风雨飘摇的奥赫良防线。
去早了,或许还来得及亲身参与这场大决战;去晚了,恐怕就只能像奈法利安城堡一样,站在奥赫良的废墟上哀悼了。
在傍晚时分,布费克斯的回信才被送至北岸的新码头,然后借助沿途哨站的中继一路传回了站在露台上的赵柱手上。
西行的落日一如既往地在整片荒原上遍处洒下浓烈的余晖,也让赵柱目力所及的一切都在影影绰绰中显得迷离起来,就连信纸上的字迹都变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但布费克斯的决心却如他本人一样,在字里行间依旧保持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清晰锐利。
尽管已是仲春,但北原的晚风依旧带着足可沁入骨髓的寒意。随手收起了信纸,赵柱把皮大衣的领子往上拉了两下,继续将目光投向南方的天空。
炽红的夕云沿着天际不断涌动着,恰如奥赫良前线的动荡战局。
在他身边,埃兰斯特的表情罕见的带上了十分明显的担忧:“根据其他商团传回的情报,除了和咱们的交易外,军部那边还收购了一大批各类药品运往前线,数量上至少是咱们支援的那两批药的五倍。皮沃夫人的武器似乎具有特殊的杀伤效果,单靠治疗法术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了。”
“塔兰那边也传回了情报。自开战到现在,军部累积向财政院提交的抚恤金申请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万之多。参考每个阵亡士兵给三百、残疾给两百的标准,帝国军至少已经有了六万左右的战斗减员。这还不算不纳入抚恤的贵族私军和劳工。”
赵柱扶着露台上的栏杆,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语气中同样带着难以掩盖的忧虑:“除外还有一点,帕西弗那条暗线前段时间也传回了消息,你自己看吧。”
说完,赵柱从兜里掏出另一张信纸,递给了埃兰斯特。
埃兰斯特只扫了一眼,脸上的忧虑就变成了震惊:“两个伯爵领,十七个子爵领全部除名?!”
“对”,赵柱叹了口气,“直接除名,连家族名号都没了。”
除名,这个词背后的含义有多沉重,赵柱和埃兰斯特都很清楚。
即便如费尔穆这样已经名存实亡的空壳家族都没有被轻易除名,其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为作为费尔穆家族的合法继承人,只要德莉丝还保有着哪怕最基础的贵族头衔,那么她就有资格重建费尔穆家族,继承家族在纹章院的族徽。
其二,则是因为一个家族往往分支众多。即便家族的主系消亡殆尽,生活在这片领地上的分支也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宣布自己的正统继承权。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个家族的迭代,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件令人头大的麻烦事。
与赵柱这样的“暴发户”不同,东境的这些家族无一不是历史悠久,如奈法利安这样的实地伯爵更是有着数百年的传承。而现在,这些家族竟然都被除名了?
“要么,是前线的战事已经惨烈到一个活口都没留的地步;要么,就是阿维兰斯那边也已经准备割地和谈了。”
赵柱长叹一口气,将二人心中的猜想直接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