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躲,更没有回避那张恐怖的人脸,而是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他。
在我身边的黑气拼了命地向我身上撞,就像是打算冲进我的身体里,要把我的魂魄给挤出去。
但我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小屁孩了,跟我玩夺舍,是真的想多了。
我不动声色地将两件挖坑的工具丢到地上,右手伸进左袖筒,从里面的暗兜里拿出了一包土。
“都给我老实点!”
我的手向上一扬,撕开了外包装,里面的土顿时飞散开来。
这一包土是我跟着老头去老山坟里挖回来的墓地土,所有试图上我身的东西,都会被墓土给吓退,而自从十岁生日那次事情之后,我就一直保持着随身带着这些玩意的习惯。
和我预判的效果一样,随着墓地土的飞散下落,在我身边不停进攻的紫黑色气团也被压制了下去,那张恐怖的人脸迅速后退,就像鬼魂似的,缩回到了墙角那个瘦如饥民的男人身体里。
趁着墓土的效果还在,我急忙抓起地上的锹镐,快速跑过去,一脚踹开了那个男人。
那人没有任何的反抗,身体一歪,连带着板凳一起横躺了下去。
在墙角位置的地面已经没有水泥了,只有一大片看起来很结实的沙土地。
我先用镐头刨了几下,土松了,就换铁锹挖。
下层的土是松动的,挖起来毫不费力。只用了三、两分钟,我就向下挖了半米深,沙土之中露出了一个用黑色麻布包裹成的蛹。
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恶臭,明显就是这个“蛹”散发出来的。
之前退散的那些邪祟气息这时又缓缓靠了过来。我急忙把剩下的墓地土散在周围挡住邪祟,然后继续下挖。
没几下,这个布蛹就被我挖了出来。
蛹身的长度大概有半米,拳头粗细,蛹的头部开了一个小口,露出一张皮肤早已风干的动物嘴巴,那臭味愈发浓烈。
我的判断是对的,秦坤鹏他们中的就是崽食咒,而埋在土里的这种布蛹,就是诅咒的核心——咒崽。
从邪祟气息的规模来看,咒崽肯定不只一个。
我继续向下挖。
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用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从地下挖出了整整十三个咒崽,最大的有一米多长,碗口那么粗。
我看了看挖开的深坑,开眼确认了一下。
紫黑色的气息这时已经变得十分微弱,地底下也泛起了黄褐色的光晕,这是大地在进行气场修复的表现。
我又在土坑里扒拉了一会,确认没有其他东西了,便把铁锹往地上一扔,连夹带抱,勉勉强强带上了这13个臭烘烘的咒崽,顺着台阶向上走。
刚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我的脚被抓住了,差点摔倒。
低头一看,是一只枯树一样的手,之前被我踹倒的那个瘦男人,此时正趴在台阶上,右手紧紧抓着我的脚踝。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咒崽,嘴里喃喃地嘟囔着什么。
我听不清他到底在讲什么,只想赶紧从这个屋子里离开。
就在我用力收腿,打算从这瘦男人的手里挣开时,酒窖入口的电灯开关突然冒出了火星。
随着一串噼噼啪啪的放电声,酒窖里的灯闪了一下,瞬间熄灭。
在黑暗中,一团团火苗从开关那里向外喷了出来。
还好,这瘦男人没在房子里洒满汽油,火烧得并不快。趁着酒窖入口还没被火堵住,我抱着那些咒崽,脚上拖着这个瘦男人,艰难地走了出去。
可是一出酒窖门,我才发现自己判断错了,外面的火势明显比酒窖里猛烈得多!
厨房里铺着的各种装饰帘子全都着火了,入口处的木质门框也在熊熊燃烧着,走廊里全是浓烟,路都看不清楚了。
“嘿嘿……嘿嘿嘿……”
在我身后,那个瘦男人脸贴在地上怪笑着。他的手还死死地抓着我的脚踝,好像打算拉我做陪葬。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咒蛹往地上一扔,使劲朝他的手腕踩了一脚。
他的手总算松开了。
我赶紧跑到窗口,却发现厨房的窗子已经被焊死了。
在旁边有一张椅子,我抓起来就往玻璃上面砸。
咚的一声,椅子被弹了回来,玻璃却连一点裂痕都没有。
眼看着门口的火越烧越猛,我只能奔着地上的咒崽跑过去,蹲下来就开始拆绷带。
在我打开那些麻布条的时候,耳边开始出现凄厉的哭嚎,火焰燃烧所产生的浓烟也变成了各种古怪的形状,就像是一个个挣扎、扭曲的鬼混,借着浓烟诉说着自己经历的痛苦。
咒崽很快被我打开了,里面是一具干枯的动物尸骸。
我抓起这具尸骸,靠近门口燃着的大火。
崽食是土基咒,会吸收火气。我刚把尸骸靠近门框,门上燃烧的火瞬间就被吸了过去,将整个尸骸都笼罩在一团炽热的火焰当中。
我赶紧把火尸扔到一边,趁着门口的火减弱了,抓起其他的咒崽,护住了头脸冲出了厨房。
走廊里的火不算大,只是烟很浓,一扇扇房门下面都闪烁着火光,火蛇和浓烟不断从门缝下面往外钻。
就在这时,前方走廊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竟然是秦坤鹏和董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