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南一昏迷后,意识飘飘荡荡,不知身何处,等她停下时,已身处一座宫殿前,四周幽暗死寂,天空雾幕沉冷,唯这座殿宇,流光溢彩,光芒四射,尤其殿前三个黑金大字望而生威。
“冥王殿,”她好眼熟啊,好像以前常来,但记不得几时来过,许多奇幻的片断一闪而过,细细捕捉,发现记忆变得模糊,脑中突而空白一片。
微晃脑袋,她瞅了下四周景色,眼前又换了场景,大片金色曼陀罗花,妖娆姽异,无风自摇摆,见鬼,她怎知是曼陀罗,且还十分笃定。
南一俯身,凑近去看那花,花也以眼见之速度,轻轻摆动头,似与她打招呼。
正疑惑着,察觉身后异样,有人,她转过身,便见一玉面僧人正定晴的看她,眼神清澈如水,面带柔和浅笑,让她心情无端宁静。
她回以微笑,脱口而出,唤道:“菩萨,别来无恙。”
咦——她认识他?怎么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尽管记不起,但她自来这里,便觉处处怪异,从骨子里透出莫名熟捻。
“别来无恙。”
话才递出,他瞬移至她眼前,南一睁大眼,嘴张成O形,惊得僵直身体,嗬,用飞的,脚不沾地那种。
玉面僧人又道:“青莲所为何来?”
青莲?是叫她吗,她好象叫南一,又好像叫佟依兰,到底是哪个呢,记不起了,但还是答道:“我不知,想来便来了。”
玉面僧人拈指一算,蹙眉,眼带怜惜地望着她,自他入地狱始,受封幽冥教主,经数万年,冥界仅啼听与他为伴。
后冥界陆续诞生金莲,其次冥王,最小的是青莲,方有了多许生息,千万年的相伴,早结下不解之缘。
尤其是青莲,自修出人身,便在啼听背上玩耍长大,最近啼听都在抱怨冥界异常无聊,没了三个捣蛋鬼,本就寂静的冥界更是死寂黯然。
良久,两人悄然静立,即便这样,此刻也生一种无声胜有声之念,仿佛原本就该这样。
凝神间,南一察觉脚下异样,低头,微讶异,一只金色长毛狮子在啃她裙角,神情似委屈激愤,眼中水光盈润。
她徙然惊喜万分,好似久未见面,弯身紧搂住它脖子,脸陷进一团长毛中。
金狮将她扒拉到自己背上,驼起她撒开蹄子疯跑,只余风中连串的银铃欢笑声回响。
玉面僧人摇头轻笑,远睇着一人一兽的背影凌风离去。
金狮带她疯跑一阵,待至忘川河边,南一怕把它累着,轻拍它头部几下,它便放缓速度,悠悠逆风慢行。
南一闲惬瞌眼浅眠,金狮却停下脚步,被她捏在手中的耳朵也立起来,凝神细听着。她微感异样,坐起身,道:“怎么啦?”
金狮头轻扬起,示意她前看,她抬头朝看去,无波无喜,确是忘川河上架起的奈何桥,亘古未变,一如既往的摇摇欲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排着长长的亡灵队伍,等待过桥,而行到桥上的亡灵,不时跌落河中,被河水怨灵吞噬,即使这样,也不能打消他们过桥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