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勇怀里揣着南一给四王爷的信,他本欲回住处洗漱一番,再去交旨,走到屋前,就见圣上跟前的大太监李德全,好整以瑕地候在住处前。
“郑大人回来了。”
“李公公有礼,刚回来,可是皇上要见我。”郑勇拱拱手问。
“嗯,此事不急。”李德全摆手道,他挑了挑眉,白净的面皮上露出几道褶子,“郑大人最近似乎常进出禁苑?”
郑勇抿唇,他就知道,禁苑在皇宫的最北边,他一个大内密探总在那边出没,怎么可能没人注意,所幸少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且,他也没想瞒着皇上。
“卑职有罪。”嘴里请罪,他却没多少惧意。
大家都是聪明人,又都是皇上待了多年的老人,熟悉皇上的脾性。
李德全也不绕弯子,道,“请罪的事,郑大人对皇上说,杂家不管这些,郑大人应该从里边捎了东西出来吧,不知可否一观。”
郑勇没有迟疑,不过是封家书,南一写的时候,也没避着他,一句出格的话也没有。
他掏出信,递给李德全,“有劳李公公。”信怕不是李德全想看,而那位想看。
就不知那位看了会有什么感想。
李德全接了信,“郑大人不防歇上半日再去交旨,皇上正与大臣们议事,一时半会忙不完。”
“谢公公提点。”郑勇躬手施礼。
康熙展开信的时候,差点喷掉嘴里的茶,摇头失笑,“这字,四阿哥怎么教的,跟鬼画符似,不堪入目。”
通遍的白话,内容尽是什么早上起床,打拳半个时辰,地已整理好,过几天打算种菠菜和小青菜,冬天正好拿来配锅子吃。
康熙边看边摇头,信里还埋怨院子地方小,没有材料搭鸡窝。
“当朕的禁苑是什么,她通州的庄子,还想在里面种地不成。”他放下书信,问起李德全调查的事,“查得如何,可有异常?”
“这……”李德全一下子犯了难,他真不知将查出来的事禀告给皇上,皇上若震怒,佟侧福晋的性命未必保得住。
康熙沉沉地扫了他一眼,“如实说来,不得隐瞒。”
李德全不得已,将调查的情况禀明,“九爷似有那方面的心思,不过,佟侧福晋却不然,朋友相交,坦率真诚,故而与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私交不错。”
“她若也有引诱的心思,朕就能立刻赐死她。”康熙冷哼一声,提起笔,将四哥爷递的折子上批复,连着那封信一起令李德全拿上,“一并交与四阿哥,户部之事,令他尽早肃清。”
“喳。”李德全不禁替佟侧福晋捏了把冷汗,还好,皇上没说发落。
这事算过去了。
皇上到底念着往年情分。
南一不知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每天练练功,无聊了,便在院子里折腾,自家院子折腾完,又爬墙到隔壁去折腾。
若大的禁苑,周边也没关几个人,由得她折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院子里种的桃李杏葡,花开花落,果子结了七八茬。
康熙一直不曾开恩旨解除对她的拘禁,南一从初初抱的一丝希望到后来的完全淡然。
禁苑里,她居住的小院今非昔比,此处严然如一处乡间农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