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

田园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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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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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雷电交加, 震的人心惶惶。身披玄袍的男人头戴笠帽,出现在寿康宫的侧殿前。

“王爷,求您救救我们郡主吧……”冠珠跪在地上磕头, 磕到满额青肿。

陆迢晔立在榻前, 榻上躺着面色惨白的城阳郡主, 她微睁开双眸, 看到立在那处的陆迢晔,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晔哥哥,你来看我了。”

“受太后所托。”陆迢晔眸色淡漠的开口,上前,取帕覆在城阳郡主的腕子上,片刻后垂眸道:“药石罔效, 准备后事吧。”

“王爷,王爷……我们郡主不会死的, 求求您救救她吧……”冠珠伏跪上前, 抱住陆迢晔的小腿使劲磕头。“王爷,郡主做错了事,是郡主的不是, 奴婢给您赔命……”

“你便是赔了命,本王也救不了她。”陆迢晔话罢, 起身, 抽出自己被冠珠搂在怀里的小腿。

“咳咳咳……”城阳郡主欲起身, 却是一阵猛咳。

冠珠慌忙捧了痰盂来, 城阳郡主涌出一口血,面色却因为咳嗽,反而显出几分红晕。她穿亵衣亵裤,青丝披散,身薄如纸,满身病气。

“晔哥哥,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我吗?”攥着身下纱被,城阳郡主沙哑着声音,喃喃开口。

陆迢晔擦拭双手,背对着人而立,背影孤高而冷漠。

城阳郡主自嘲一笑,“晔哥哥,城阳错了。欠晔哥哥的,城阳都会还清的。”

“吱呀”一声,侧殿的门被打开,福缘近前道:“王爷,该回牢了。”

陆迢晔颔首,大步流星的离去。

……

八月初的那天,正是处暑。天地始肃,秋老虎咆哮而至,雷暴频频。城阳郡主体弱久不愈,终于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去了。

听闻死前,留下一封书信,太后阅后,大怒,直奔皇帝寝殿。彼时,正是皇帝与皇后你侬我侬时,太后突然出现,当朝天子还在系裤腰带,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静南王府侧院里头的那株葡萄藤在抄家时被砍坏了,苏锦萝花了三天的时间,插了竹子用绳子绑了,把那些剩下的枝干系上去,在第四日时一阵夏雨过,终于显出几分生机。

所以当陆迢晔回来的时候,苏锦萝正在捣鼓那株葡萄藤。

小妇人穿一件半旧纯色绸缎裙,蹲在地上,用铁铲子挖泥。风微凉,日头却大,小妇人梳妇人髻,细薄香汗自粉颈处向下蔓延,滴滴答答湿了绸缎裙,隐约可见一片白皙脊背,白腻的发光。

陆迢晔上前,立在她身后,缓慢俯身。

离的近了,他能闻到小妇人身上那股子茉莉头油味,清浅细腻,入口清甜,就似眼前的小妇人一般。

苏锦萝正在挖土,冷不丁头顶罩下来一个黑影。她想起昨晚雪雁与她说的,府前不宁,常有心怀不轨之人登门。登时一个机灵,手里的铁铲子舀一捧泥,“哗啦”一下就朝后撒了出去。

任凭陆迢晔武功再好,也挡不住那满天飞雨般落下来的泥渣子。他立在那处,扬袖遮掩,但头上、身上窸窸窣窣的都被覆了一层。有些干泥滑进衣领子里,一些湿泥粘在肌肤上,狼狈非常。

苏锦萝头也不回,扔下铁铲子就往外跑。陆迢晔伸脚,踩住她的绸缎裙。苏锦萝一个使劲,跌趴在地上,滚得满身泥泞。

“啊啊啊啊,雪雁!玉珠儿……”

“闭嘴。”陆迢晔蹲身,一把捂住苏锦萝的嘴。

苏锦萝慌张挣扎,张口就咬。陆迢晔吃痛,将人放开后揽住腰肢,一把扛到肩上。

“啊啊啊啊……登徒贼子,拐卖良家妇人……”

“王妃!”雪雁和玉珠儿听到声音,疾奔出来,看到黑着一张脸的陆迢晔,欣喜之余赶紧退至一旁。

可怜苏锦萝头朝下,贴在男人的后腰背脊处,根本就看不到男人的脸,还在嚷嚷着道:“大胆狂徒,待我家王爷回来了,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闭嘴。”陆迢晔大步跨进屋,将苏锦萝扔在竹塌上。

苏锦萝被摔得头昏脑涨的仰脸,终于是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你,你……”白嫩小手颤巍巍的指向面前的男人,苏锦萝激动的整个人都在发颤。

“怎么,王妃还要将本王大卸八块吗?”陆迢晔俯身,双臂撑在竹塌的两边扶手上,俯身时露出那张俊美面容,眼睑处的朱砂痣艳艳生辉。

苏锦萝怔怔躺在那处,然后突然伸手,使劲的一把掐住陆迢晔的脸,用力往两边扯。

“嘶……”陆迢晔原本就难看的脸愈发黑了,他一把拨开苏锦萝那双满是泥泞的小手,攥住,拉至头顶禁锢。正欲说话,却见眼前的小妇人已然红了眼眶。那双眼黑乌乌的涌出泪水,泪蒙蒙的看着尤其可怜。

“哭什么?疼的可是我?”苏锦萝下手没轻没重的,在陆迢晔的面颊上捏出两团指痕,衬出几分胭脂色。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敢这般做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苏锦萝哭哭啼啼的掉着眼泪,小脸越发的脏。

陆迢晔好笑道:“怎么,还巴不得我不回来?”

“我,我还当我自个儿又在做梦呢……”

向下捏着苏锦萝鼻尖的手一顿,陆迢晔敛眉,顺势替她擦了擦眼泪珠子,语气陡然温柔几分。“真乖,这几日都想着我呢?”

男人俯身,贴到苏锦萝耳畔处,细薄唇瓣轻张,咬出那点白玉耳垂。入口后,却满是泥泞土香。陆迢晔松口,刚想起身,却只觉脖颈一紧,一具温香软玉撞进怀里。

苏锦萝哭哭啼啼的搂住陆迢晔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脖颈处,湿漉热泪滚滚而出,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滴滴答答的没了尽头。

“傻萝萝。”男人勾唇,满眼宠溺。

屋内,两个浑身泥泞的人搂在一处,躺在竹塌上,如交颈鸳鸯般闭目。

雪雁立在户牖处,拦住正准备进去送茶的玉珠儿,“去备香汤,再弄些艾草来。”

玉珠儿抻着脖子往里看一眼,窃喜的点头,忙不迭去了。

……

沐浴完,苏锦萝坐在朱窗前晾发。

她的头发又黑又长,但发质却偏细软。层层叠叠的搭在铺了毛巾的杆子上,任由凉风吹拂。

陆迢晔沐浴完,从净室出来。

小妇人穿一件藕荷色罗纱裙,因着细薄,能看到里面那件水红色小衣的叠影。两根系带勒在雪肩上,鼓出一条压痕。

雪雁端了茶水来,小心翼翼的置在案几上,“爷,您午膳想用些什么?”

陆迢晔坐到苏锦萝身边,取过洗漱架上的帕子替她擦头发。“萝萝想吃些什么?”

苏锦萝撑着下颚,双眸依旧有些红肿。她盯住面前的陆迢晔,一瞬不瞬的看,就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得。

往常她从书上看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从来不解其意。但如今,却陡然发觉,这种感觉真是能让人抓心挠肺的痒。明明人近在眼前,但却怎么瞧都瞧不够。

“我,我想吃……”苏锦萝张着小嘴,魂不守舍。

“萝萝这副模样,怎么像是,要吃我似得?”陆迢晔凑上前,白玉面容上显出一抹笑,漆黑暗眸中隐显揶揄。

苏锦萝面色一瞬涨红,赶紧偏开了头。雪雁捂着嘴偷笑。

“有什么便做什么吧。”陆迢晔道。

“是。”雪雁躬身退下去。

苏锦萝红着脸把自己的头发从陆迢晔手里抢回来,然后道:“你怎么会突然回来的?”她这处都没听到消息。

“城阳郡主死了。”陆迢晔说这话时,面色未变,就似在说今日天晴,宜晒被般随意。

“什么?”苏锦萝一脸吃惊,“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本就是强弩之末。”

苏锦萝想起那日里在牢房里城阳郡主与陆迢晔的一番对话,突兀觉得这城阳郡主,不会是被这厮活活气死的吧?

对上苏锦萝那双水雾雾的大眼睛,陆迢晔敛眉,上手照着她的小脑袋落下一记栗子。

“你这小东西,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锦萝委屈的捂住小脑袋,声音嗡嗡道:“那,城阳郡主去了,你怎么出来了呢?”

“真相大白,自然出来了。”说这话时,陆迢晔的脸上显出笑来。他握着苏锦萝的手轻捏,慢条斯理的道:“那间地牢可是好地方,我怎能独享。”

这时候的苏锦萝还不懂陆迢晔的意思,当她知道方淼因为城阳郡主的遗书而被下大狱时,才明白这厮肚子里头的坏水。

“是方淼……玷污了城阳郡主?”苏锦萝呐呐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过只一想到方淼对她的心思,苏锦萝便觉,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啦……

“可是,你不是说那下药的人针对的是方婉巧吗?她是方淼的亲妹妹,方淼怎么可能对她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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