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云淙别业除了避人耳目,图得就是个清静。奈何人不消停,其它也是鸡飞狗跳。
黑将军与雪媚娘经过这些年已能平和相处,坏就坏在这别苑里还养了一只叫花纱的秦吉了。
秦吉了是南州本地珍禽,形似鹦鹉而色白,顶微黄,双眼泛金。不过其能效人言、能识人情,又慧于鹦鹉。
花纱是南雄州州牧所献,为上佳之品,灵慧至极,几疑成精。
黑将军与雪媚娘远道而来,一路上没少遭罪,还不太适应南州水土,直打蔫。
姜佛桑安排了人好生照养,结果花纱不知怎么注意到了它们所居的院落,飞进来在它俩头顶盘旋不止,口中尽出挑衅之语……
黑将军已不复当初被雪媚娘挑衅时的狂躁,还算稳重。倒是一向高冷的雪媚娘不能忍了,窜墙爬树,到处捉拿花纱。
花纱自不可能老实被抓,和雪媚娘较起了劲儿,黑将军从旁助阵,原本略有些冷清的别业瞬间热闹起来。
姜佛桑最开始还有些担忧,盯了两天发现没一个省油的灯,便也就放了心,全当个乐子看了。
想是斗得累了,这日难得休战,姜佛桑便把雪媚娘抱在膝上逗玩。
当初离开北地,本欲把雪媚娘一道带走。见雪媚娘已经适应了大丰园的环境,与黑将军也是很好的玩伴了,她与萧元度是不得不分离,何忍再让雪媚娘和黑将军离散?
再者那时前路未知,也不想让它跟着自己颠沛流离……
万幸,雪媚娘还未把她忘干净。
虽然刚见面那会儿有些生疏,半盏茶不到就主动跳进她怀里,喵喵叫着,不时拿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脸颊。
物犹如此,何况人呢?
“难为你记着把它们带来——”
萧元度正逗弄廊下一只绿衣红嘴的倒挂鸟。
听闻其日间好焚香藏之羽翼间,夜晚则张尾翼倒挂以放香,深感好奇。
香不香的且不论,这鸟傻呆呆的,比那只聒噪的了哥看着顺眼不少。
不过他也就分了一点心神,其余心神全在姜女身上。
“我可不似——”想说我可不似你心狠,说撂下全都撂下。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也好雪媚娘也好,姜女又何尝愿意抛射,便是戏语,这话听了她心里也不会好受。
遂改口道:“我这不是想着,若到了南州,找到你、你却不肯认我,也好让它俩搭个桥。”
姜佛桑笑笑:“它们未必有你面子大。”
萧元度闻言亦笑。
看了眼四周,又瞅了瞅西天将沉的日头,意马心猿起来。
搁下逗鸟棒,走到姜女身旁坐下,一手扶上她腰侧,另只手也去给雪媚娘顺毛。
姜佛桑停下手,转头看他。
萧元度面不改色,扶在她腰侧的那只大掌上下摩挲着。
雪媚娘被他粗鲁地撸了两把,不悦地回头冲他喵呜了两声,倒是没再挠他,跳下地甩甩尾巴,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远了,不知找黑将军还是花纱去了。
云淙别业所有仆役,尤其跟前伺候的,都是中州带来的熟人,但再熟萧元度也嫌碍眼。
眼下该走的都走了,把姜女揽进怀,便不老实起来。
还是白日,又是在中庭,姜佛桑可不会任由他胡来。
萧元度被咬了一口后倒是没再作乱,眼睛转了几转,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阿娪,你不是说这山里有汤泉?”
姜佛桑:“……”
这人,带着黑将军往山里转过几遭了,有没有他心里岂会没数。
山里确有汤泉穴,一丈许的穴眼,沸泉涌出如汤,冬夏常热,其源可烫鸡豚,下流澡洗可治疾病。就在道旁,行人皆可享用。
虽说等闲人也来不了……终归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