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甯庸巳牌时分出发,一路上紧赶慢赶,到海盐县县衙也近晌午了。谷铎不在府上,迎接他的县丞说去六亭桥督工了,不知何时回来。就这样等了三个时辰,县丞突然差人来说寇甯庸已经回府了。没办法,寇甯庸只好去寇府。
到了寇府,仆人说谷大人回来刚躺下,寇甯庸也没让叫醒,坐在寇府偏厅继续等。
这一等,就是天黑。
冬日天寒,昼短夜长,正当寇甯庸等无可等,双手双脚冻得发木生痛的时候,谷铎总算出现了。
他穿了一件居家的长锦衣,愈显丰颜玉润,一表人才,确不愧为海盐县第一美男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面上大有惺忪之色,显然是刚睡醒。
“寇大人来了,怎么也不报一声。”谷铎责备了身旁的婢女一句,随即在椅子上大喇喇坐了下去,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不管怎样,人总算见到了,寇甯庸客套了几句,直接进入主题:“谷大人,六亭桥的工程如何了?”
“大人你也知道,六亭桥之所以叫六亭桥,是因为它横跨胡芳河,南北六个桥墩足有七里远,要不是银子到位,有足够的役力在河两岸同时动工,现在两个桥墩恐怕还没完工。”
“这样啊。”
“不知大人下降有何吩咐?”
“六亭桥动工已有大半年了,现在建成两个桥墩,也就是说,至少还要一年半才能竣工了?”
“那是最快的了,眼下正值冬日,昼短夜长,天气又冷,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那可麻烦了。”寇甯庸愁眉苦脸地道。
谷铎端起茶喝了一口,也不搭腔。寇甯庸只好接着道:“前几天,本府的司功忽然告病回乡了。”
谷铎的目光缓缓下移,蜻蜓点水般在寇甯庸身上微微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了:“一个司功,大人另外提拔就是了,难道大人身边连一个小小的司功也挑不出?”
这话若是说别人自是恭维,但这些年寇甯庸身边的人辞的辞,走的走,但凡有点本事的一个也留不住。寇甯庸听他这样说,脸上不由有些火辣辣的。
不过他此时也无心理会这个:“谷大人,昨天敝府有幸请到三位世外高人,他们一到府上就警告我说,最近一段时间让大人小心些……”
“我?”谷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正是大人您。”
谷铎一振衣袖,道:“大人不远百里跑来海盐县,就因为几个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
“当然不是。”寇甯庸忙从怀中掏出那张字条,小心翼翼展开后放到桌上,“这是前不久我得到的一张字条,大人你看,上面这六个字,第二个字就是指司徒空,他身体一向健朗,也没有出任何故事,结果就这么突然上书请辞了。”
谷铎见到那六个字时,目光不由多停留了片刻,问道:“这张字条,大人从哪里来的?”
寇甯庸忙道:“它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书房外了。”
“寇大人,我看你是信鬼神信糊涂了!”谷铎怫然起身,“这么一张破字条,能说明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