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完结版大全集(1—20册)平装版

烽火戏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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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卖炭妞雨夜拦道,摆碗男横空出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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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之中,两骑南下,但不是直接回到凉州州城,而是转向了幽州胭脂郡。

碧山县的傍晚,骤然间大雨磅礴。

被淋成落汤鸡的徐凤年叩响门扉,等了半天才等到开门,望着女子那张冷淡的脸庞,笑道:“饿了。”

女子冷笑道:“巧了,我也没吃饭。”

徐凤年脚下抹油,从撑伞的女子身边滑过,“我做去。”

余地龙一辈子都没能忘记当时那一幕,当时孩子只觉得这个绝美的女子要么是皇后娘娘,要么就是比武评十人加在一起还要厉害的高手,否则就说不通了。

日后的“陆地蛟龙”,也正是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师父,还是有活人气的。

秋雨阵阵,余地龙觉着这个师父就像是一个跑来打秋风的无赖。

孩子没敢进屋,蹲坐在门槛外的台阶上,抬头望去。屋檐下挂着一张青黑色的雨幕,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的雨水溅在裤管上,余地龙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想念那个背着大木剑匣的姐姐了。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余地龙转过身,看到那个不知道该喊姐姐还是姨婶的女子拎了两条小板凳,一条放在他身边,一条她自己坐着。余地龙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板凳上,规规矩矩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在此“寡居”的裴南苇看着孩子的刻板坐姿,轻声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余地龙很认真想了想,腼腆说道:“是我师父的徒弟。”

裴南苇被逗笑,“难不成还能是你师父的师父?”

余地龙微微张大嘴巴,有些脸红。

裴南苇不再说话,跟着这个孩子一起望着院子里的泥泞,自言自语道:“本来该铺上石板的。才从燕窝子岭挖来的十几斤花泥,就这么给浇没了。”

余地龙听着她的碎碎念,也不觉得有多烦,兴许自幼便是孤儿的缘故,余地龙有种陌生的温暖。

两人身后传来嗓音,“吃饭了。”

小方桌那边,徐凤年已经端上饭菜,也摆好了碗筷,裴南苇和余地龙拎着板凳走入屋内。裴南苇跟徐凤年相对而坐,孩子思索了一下,没敢上桌吃饭,只是捧着碗坐到门槛上,继续看着雨水砸在泥泞中。这一刻,打从记事起就念想着长大后要攒够造房子钱的孩子,打定主意以后如果要造,就按照这个院子的模样。

“还知道回来?”

“嗯。”

“出去做什么了?是一统江湖了,还是杀了离阳皇帝,或者是踏平北莽了?”

“这倒是没有。不过你没听说消息?”

“一个市井百姓,该听说什么?”

“出去跟王仙芝打了一架,侥幸活下来。然后去了一趟东海武帝城,取走了所有兵器。回北凉的路上遇见了吴家剑冢的太姥爷,在清凉山待了不到一天,就跑去凉州北边,最后就坐在这里跟你吃饭了。”

“真是忙。”

“就是没怎么挣到银子拿回来。米缸里还是上次朱正立扛来的那袋子米吧?吃得这么少,可也没见你瘦了。接下来又到了养秋膘的时节,你悠着点。瘦了还能穿旧衣服,不过就是宽松点,胖了那就得多出一笔开销。”

啪!一声重响。余地龙赶忙转头望去,看到她把手中筷子狠狠拍在了桌上。

“碧山县县衙已经停了你的俸禄,我月初去拿过,他们不肯给。还说你无故告假,跑去武当山散心,胭脂郡太守听说后大为震怒,好像要罢你的官。”

“再去拿一次试试看。”

“你确定不会白跑一趟?”

“拿不到就算了,反正月俸还不到十两银子。”

啪!

这次是拍碗了。

余地龙突然有些想笑。

之后,徐凤年洗过了碗筷盘子,出乎余地龙意料,这个师父没有在这个小县城过多逗留,蹭了顿饭就在夜雨中离开,那女子也没有挽留,只是在他们离开屋子前,拎出了一顶箬竹叶编织而成的雨笠和一件蓑衣,却不是给余地龙的师父,而是交给了孩子,不由分说让他披戴上。余地龙怯生生看了眼师父,徐凤年一笑置之。两骑马蹄踩踏在巷弄的青石板地面上,因为是大雨夜,马蹄声都给遮蔽,并不引人注意。别看余地龙身材瘦弱,其实根骨坚韧异常,戴青笠披蓑衣,丝毫不觉得沉重累赘,只不过不合身,看着确实滑稽可笑。余地龙回头看了眼那座院子,不知为何,孩子对北凉王府没有半点依赖,更不会当成自己的家,但是偏偏对这栋简陋院子心生亲近,心底还有个不好与人言说的古怪念头:那女子若是自己的娘亲就好了。

余地龙壮起胆子喊道:“师父。”

徐凤年放缓马速,略微疑惑望着这个眼睛很大的孩子。

余地龙急中生智,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问道:“咱们去哪儿?”

徐凤年淡然道:“武当山。我要在那边一处洞天福地稳固体魄神气。”

余地龙既然可以看出王生和吕云长的气势粗细,跟师父朝夕相处,当然也知道了一个秘密:师父身上的气势一直在下坠,简单来说,那就是师父的武道修为像是竹篮打水,一直在漏水,如果不抓紧修补,就会滴水不剩,指不定还会对篮子本身造成不可弥补的损伤。这也是褚禄山在怀阳关要提出五百骑护驾的原因。死战王仙芝,杀赵黄巢,兵临武帝城,对敌吴见,不同阶段的徐凤年,实力都是江河日下,若非如此,吴家剑冢的太姥爷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在幽州、河州边境上假装拦路为难徐凤年。

余地龙突然一脸凝重,转头又喊了一声师父。

徐凤年点了点头,率先在这条僻静泥路上停下马。

余地龙瞪大眼睛,看到十数丈外的那名不速之客,是个白衣赤足的年轻女子。按照常理,大雨直下,本该衣襟湿透,可她却双脚离地几尺,衣袂飘飘,身后有白虹结成一尊无上玄妙的宝瓶身。如此一来,她散发出来的光辉,就像是一轮降临人间的满月。余地龙顿时如临大敌,女子这份气势,虽然不如那个卧蚕眉的北凉骑军大统领来得刚烈骇人,但是要更加幽深绵长。徐凤年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一路“捡漏”的南海观音宗练气天才。她先是在幽燕山庄湖上强行顺手牵羊掳走了百柄长剑,后来在神武城外坐山观虎斗,大概是想着浑水摸鱼,不承想韩生宣突兀死在隋斜谷的借剑之下,她没能成功吸取自己死后溃散的气数,随后不见踪迹,但是在他战胜王仙芝后,这女子就开始吸纳自己不断流失的气机,若说养秋膘的本事,天底下可没有哪个老饕比得上这位绰号“卖炭妞”的娘们儿了。只不过徐凤年当初跟南海观音宗那老妪有过一桩约定,对方还算客气,徐凤年就没有刻意阻止这女子的“偷窃”举动。世间人人自有恶业福缘,徐凤年也没觉得非要独占江湖气运,只要不招惹到他头上,那么是这位跟王生一样天生剑胎的古怪女子跻身剑仙,以此成为武林魁首,还是轩辕青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拔得头筹,又与他何关?

卖炭妞获得徐凤年遗失气机后尤为如鱼得水,比起幽燕山庄要高出太多境界,现身后跟徐凤年对视,嘴角勾起一个居高临下的玩味笑意,伸出一手,在身前抹过。

如铺展开来一幅由天人执笔的锦绣画卷。

在卖炭妞手下出现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缥缈身影,有东海打潮的魁梧老者王仙芝,有牵驴拎桃枝的邓太阿,有举棋不定凝神长考的西楚官子曹长卿,有满袖红丝飘摇的人猫韩生宣,有与青鸟有几分相似的持枪男子,有负手御剑而行的李淳罡……

这幅人物长卷“画”有四十几人,无一不是江湖百年以来的大风流人物。

图案晦暗的,是身死之人。仍然熠熠生辉的,则是依旧在世之人。

徐凤年绝大多数都认识,在长卷舒展之后,他自身就位列长卷第二位,第三位是拓跋菩萨。只是那些已经逝去的人物位置不变,人间健在之人的画像则开始悄然变更席位,让人眼花缭乱。最为显著的变动,无疑是拓跋菩萨挤掉了他徐凤年的榜眼位置,成为长卷左手第二人。其中又有黄三甲的突然上榜,呈现出或明或暗的不详景象,而且这位春秋大魔头色彩绚烂,与其他人的黑白又有不同。

卖炭妞抖搂了这一手后,笑嘻嘻道:“这可是咱们观音宗的镇山重器,既能降妖除魔,也能敕仙请神。当年我师父,嗯,就是被李淳罡打败的那位,本是该在春秋之中凭借此物大放光彩的。”

徐凤年平静道:“我知道,是陆地朝仙图。”

卖炭妞啧啧道:“行啊,徐凤年,连这个也听说过?”

徐凤年默不作声。

来历不明的卖炭妞嘿嘿一笑,一根纤细手指点了点画卷榜首的人物,“徐凤年,你就不想知道此人是谁?”

徐凤年摇了摇头。

白衣女子眯起眼,自说自话,“一物降一物,当年那无名道人封住了举世无敌的高树露,龙虎山天师府镇压了逐鹿山魔头刘松涛,王仙芝压制了李淳罡,到头来你又降服了王仙芝。那么你就不好奇接下来是谁克你?”

徐凤年皱了皱眉头。

卖炭妞微微讶异,哟了一声,看着画卷中凭空浮现出一个新鲜画像,瞥了眼余地龙,然后盯着徐凤年继续说道:“徐凤年,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同为吕祖转世的齐玄帧和洪洗象,他们的出世在世,所弹压之人是谁?”

徐凤年望向画卷居首的那个画像,与其他人物不太一致,此人模糊不清,依稀可见他穿了一身儒士文衫,盘膝而坐,垂首凝视着身前摆着的一只白水碗,大概有半碗水,水面微漾。

一直在唱独角戏的卖炭妞不知疲倦地问道:“徐凤年,我问你,为何百年以来三教圣人,唯独以儒圣最难横空出世?轩辕敬城跻身此境不到半个时辰,黄龙士也是如此,即便是曹长卿,也是个将死之人。”

徐凤年陷入沉思。

始终得不到回应的卖炭妞,像那幽怨情郎不解风情的女子,一跺脚,埋怨道:“徐凤年,你应我一声会死啊?!”

徐凤年只有冷笑,心中生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浓郁杀机。

直觉告诉他,如果答应这女子一声,除非是巅峰时候的自己,否则真的会死!

卖炭妞看着这个打定主意练闭口禅的年轻藩王,仍是不死心,用上了激将法,“徐凤年,你可都是当过天下第一人的武夫,还怕跟一个小女子比试一场?”

徐凤年凝视着那个身前摆碗的儒生,心中了然。卖炭妞的言语中蕴藏了太多障眼法,半真半假可以不用理会。此人更多可能是克制黄龙士之人,否则魔头黄三甲先前也不至于藏藏掖掖,打死不愿进入陆地神仙境界。至于真正想要降服自己的,极有可能是卖炭妞本人。

孕育气机,聚拢气数,占据气运,最终成就大气象,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卖炭妞在南海观音宗内辈分比那老妪还要高,又是一枚剑胎,自身气数已经不差,更拾取了他徐凤年遗落的运数,可谓身具气运,若是能够在此干脆利落了结了他徐凤年,她全盘接纳,未必没有可能成为一位前无古人的陆地天人。

听潮阁内搜刮了无数武学秘笈的孤本珍本摹本,在此之上,也有诸多分门别类的密档,专门记载各个宗派的秘闻。观音宗是南方练气士的首善之地,但是听潮阁内依旧没能搜集到有关《朝仙图》的消息,不过亲自把卖炭妞师父揍回海上的李淳罡曾经提起过,那女子武技只算出彩,剑术并不顶尖,但是哪怕跟他对敌,也不愿意使出练气士该有的压箱本领,因此她那趟江湖走得古怪,结识了许多武林名宿和年轻俊彦,广撒网多捞鱼,只为了混个熟脸,定然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徐凤年在起先听到卖炭妞的絮叨后,对于她的言辞,并没有上心,更多是想着邓太阿一剑挑海水淹观音宗的缘由,可是在卖炭妞第二次喊出他的名字后,徐凤年马上心生灵犀,开始有所警觉,之后几乎每次言语,这婆娘都要带上“徐凤年”这三个字,徐凤年就越发谨慎。而且因为高树露的封山符,由此想到天下符箓一脉,其中就有真人方士在跋山涉水之际,往往携带祖师爷代代相传下来的厌胜图笈,熟知天下仙号鬼名,遇神则拜,可得机缘,遇秽则杀,可攒阴德,故而每见山魈鬼怪便可直呼其名,辅以咒语,道行高深者,便可按照各自开山立派祖师爷传授,口诵那些原本秘藏天上的隐秘咒语,立即引发天机紫雷将其轰杀之,道行稍弱,掐诀步罡口吐真言,也可斥退邪秽,凭此安然出入深山大川。

卖炭妞正要开口说话,徐凤年第一次主动出声,问道:“你这种行径,跟你所在宗门初衷相悖。幽燕山庄湖上,那老妇人说过要带着大量练气士赶赴北凉边境战场,我一死,你们就没了保命符,难免会横生枝节。你就不怕被宗门抓回去?”

卖炭妞俏皮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

卖炭妞清晰感知到马背上男子越发鲜明的杀机,笑了笑,满脸天真无辜道:“好男不跟女斗,何况你可是堂堂北凉王,莫要跟小女子一般见识,我这就走,以后都不敢招惹你了,乖乖待在南海孤岛上,直到什么时候你死了,我再来陆地。”

徐凤年弯腰伸手抚摸了一下马鬃。

卖炭妞脸色剧变,万分焦急道:“徐凤年,你有点胸襟度量好不好!”

两人之间十余丈距离内,瞬间凝滞出一张张静止不动的雨幕,肉眼可及,如一道道闸门从天上落下,不断向卖炭妞那边推移。

徐凤年轻轻一握拳,卖炭妞身后虽未形成雨幕,但是万千颗雨珠都向女子后背激射而去。卖炭妞双指并拢画出一个弧度,那幅人物长卷在她四周绕出一个圆。她凝神打量那个照理说气候大成却又失去气候的男子,惊惧道:“徐凤年,你竟然故意阴我?!”

不计其数的黄豆大小雨点迅猛撞击画卷,一张张蕴含暴戾剑意的雨幕倾斜着倒塌向卖炭妞正面。

徐凤年轻夹马腹,缓缓向前,这匹北凉甲等战马竟然就那么踩在一张雨幕路径之上,渐渐走到高处,足以俯瞰那名想要乘虚而入的卖炭妞。每一次马蹄踏下,环绕卖炭妞的长卷就一阵颤抖。

徐凤年平静道:“天底下谁都有自己的道理可讲,可有些大道理都还是一样的。”

余地龙在那里愤懑嘀咕道:“师父的气运任你拿走,你这婆姨倒好,还真有了害人之心。”

竭力支撑着雨幕倾轧和雨珠撞钟的卖炭妞怒容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不是你徐凤年施舍的,是老天爷要交到我手上的!”

做师父的徐凤年面无表情,做徒弟的局外人余地龙,倒是给真正惹恼到了极点,咬牙切齿,孩子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绽放出一股磅礴“大气”,既不是道家罡气,也不是那佛门金虹。

浑浑噩噩,蓦然陷入物我两忘境地的余地龙盯着那幅瑰丽画卷,眼神炽热,翻身下马,这个孩子奔走得比脱缰野马还要快捷灵活,甚至直接破开了厚实气机重如万钧的雨幕,伸臂一抓,恰好扯住了画卷之上呈现晦暗颜色的王仙芝,往回一拽。卖炭妞对这个古怪孩子的插手,没有震怒,只有惊喜,因为他的闯入,大概是徐凤年顾忌到孩子会被雨幕伤及体魄心神,松懈了防线,如此一来,被围困其中的卖炭妞也就有了一线生机,可正当她运转心意,想要带着画卷一起往后撞去时,突然发现那幅温养多年的仙人图谱竟给那孩子轻松拽走了,卖炭妞眼前一黑,气急攻心,差点晕厥过去,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撑开眼帘,看到画卷一分为二,大部分都给孩子抢到身前,但剩下一个人物图案留在了原地。

摆碗男子,徐凤年。

徐凤年放开气机,战马轻柔坠落在泥泞中,安然无恙,他对余地龙吩咐道:“收起来。”

莫名其妙的余地龙也不知道如何收拾,只是念头一起,长卷人物就迅速重叠,握在手上的,就像一根画轴。

卖炭妞惶恐不安,一屁股跌坐在泥水中,脸色雪白,加上一身白衣,跟夜游女鬼似的。她不停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徐凤年没有理睬这个生性蛮横骄纵的年轻女子,而是望向那个硕果仅存的人物。

画中人一手抄在碗底,依旧是坐姿,但身形缓缓升浮,恰好跟徐凤年对视。

徐凤年问道:“是你暗授机宜,让赵黄巢去地肺山养恶龙,然后顺水推船帮着黄龙士搅动春秋,最后守着太安城,在当年赵室夺嫡之中,是你不让老靖安王赵衡的义父王仙芝赴京为其助长气焰?那么多年的文武评,大半都出自你手吧?”

那面孔依旧模糊的男子并未说话。

徐凤年笑问道:“天地人各有昭昭数理,元本溪几十年如一日,应该是在为离阳王朝盯着人脉,赵黄巢修孤隐,造就的是那地势,那么想来你就是北方练气士的龙头。只是我很费解,当初洪洗象剑斩亡国气运,有两股分别流入北凉、西楚,你为何不出手阻拦?”

这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他一开口,大雨滂沱的这一方天地之间,瞬间万籁寂静,“一场天人之辩而已。我曾为奉天承运的赵室而辩,至于你,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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