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咖啡店里,秦安忆的右手搭在了桌子上,食指关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距离十二点还剩下五个小时的时间,他破天荒的出了门,在步行街的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纯咖啡,希望借助咖啡因让自己在深夜的任务中保持清醒。
他忍不住的思考,自己刚刚通过轮盘所抽取的东西,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他盯着面前的咖啡杯,杯中的咖啡还升腾着热气,纯咖啡的酸涩味扑鼻而来,但却提神醒脑,
思考入神了的他好似听闻耳畔传出了一声微弱的猫叫,那是细弱的叫声,细小,且虚弱。
心有所感,他侧过了头,看向了侧面,
在非机动车道的路中央,有一只幼弱的小奶猫被电动车的车轮碾过了半身,下身干瘪,但它还坚持着发出无力的叫声,
他坐在露天的桌子前,看着路中央那只濒死的奶猫,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奶猫或许只是倒霉,或许它只是想离开舒适区,去见识一下舒适区以外的世界,
因为野猫的崽子们大都喜欢躲在绿化带中,那里隐蔽,而又安全,甚至还很有趣,因为绿化带里可以见识到城市中的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或许它只是一只胆大的小猫,可是它却不偏不倚的被车轮碾过还未来得及成长的身躯。
秦安忆也不清楚到底是它倒霉,还是骑车的人故意,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肇事者已经远去,沾染着些许血迹的轮印渐行渐远,随后渐渐淡化,直至不见,
繁华的商业街人来人往,许多的人驻足在奶猫的身边,他们为数不多的同情心泛滥着,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或许是在考虑到底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值钱,还是地上的那只小野猫值钱吧,
毕竟那只是一只随处可见的狸花猫,它的命远不如其他诸如短毛长毛甚至无毛的同类值钱,
看着无助濒死的小奶猫,秦安忆的心中也有着同情,心疼,怜悯,他救不活那只猫。
秦安忆记性还算不错,他想起来他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只野猫在垃圾箱里抽搐,那只野猫也是一只随处可见的狸花猫,
是死是活?他也不知道,
不过估计离死不远了吧,
那时的天色阴沉,马路上还没有那么多的车,小雨淅淅沥沥,他打着心爱的小蓝伞,蓝伞上是笑得眯起了眼睛的机器猫,
故意的一脚踩上凸出的地砖,溅起了一阵污浊水花,调皮的小心思得到了些微满足,浑然不顾皮卡丘雨鞋上的污水滴会在雨鞋上留下多少难看的痕迹,
水花点点滴滴,溅射在了路面,路面满是泥泞,
垃圾箱内的污水混着野猫的血水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浑浊的液体,液体渗入进地砖缝隙当中,沿着纹路扩散着,
它的四肢抽搐着,头颅像是被什么东西···或许是锤子,也或许是棍棒,总之是钝器让它的头骨变了形,
苍蝇也围绕着它的身体纷飞,那些惹人厌烦的害虫吮吸着,进食着,交尾着,也在产卵着。
他也有天真且怜悯的想过,要不要把那只野猫拖出来,是送到宠物医院让它苟延残喘?还是直接让它入土为安?
可是,
【我身上穿的是新衣服哎。】
于是他装作没有看见,揪心的路过了那个标志着【不可回收】标识的垃圾箱,也路过的那具瘦弱,毛皮杂乱,但是腹部却隆起的小小残躯,它还没死,它的腹部还有细微的起伏···
他天真,但却十分残忍的想着:死掉的猫狗,不就是一坨无用的肉么?既然是无用的肉,那么何必要有恻隐之心?扔进垃圾箱里也很正常吧···
对啊,既然救不回来了,何必又要浪费钱还要搞脏自己的衣服?
他那样的想着,走出了几步,不过再也没有了调皮的小心思,
只是···鬼使神差的,他去而复返,
站在垃圾箱前,举起了蓝伞,为那具猫尸遮挡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伞面上的机器猫笑得眯起了眼,伞下的秦安忆低垂着眼眸,为那只野猫祈祷着。
渐渐地,那微弱的起伏也沉寂了下去···它与它腹中的生命一同的消亡了,
祈祷无法产生奇迹,这是秦安忆小时候就明白了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去而复返?或许,是那一点时隐时现的温柔触动了心里的某根弦吧,
可那份温柔也只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哪怕因此要被当成傻子···
想到这里,秦安忆看着那只被碾过了半身却还坚强求生的虚弱奶猫,
“毛色还挺像的。”呢喃着,秦安忆喝光了杯中酸涩的咖啡,面色如常的走出了咖啡店
他顺走了纸袋,还有纸巾,走出了咖啡馆的门,
再度鬼使神差的,他穿过了人群,来到了那只坚持着的小猫身前,他半蹲着,蹲下了身,
被烟熏得略微有些发黄的左手食指轻轻的抚摸着小奶猫的额头,
来源于天赋安魂的力量扩散着,扩散到了整具幼弱的猫身之上,
“睡吧,美梦之中有饴糖,美梦之中无风霜···睡吧睡吧,噩梦无法进入你梦乡。”语调轻柔的,秦安忆哼唱着安魂曲。
随着安魂之力的扩散,左耳中那凄惨的叫声也渐渐的平复,渐渐地,渐渐地,
它心满意足的缓缓闭上了自己还未睁开多久的眼睛,
或许它已经梦到自己长大成猫了吧,或许梦乡之中有着小鱼干,有着猫薄荷···也有着轻柔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