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荫站在公寓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意外的看到孔莉坐在沙发上,她先是一愣后来才想起前段时间孔莉向她要了公寓的钥匙。
孔莉见她回来,什么也没说,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从鼻腔里不满地哼了一声,束荫有些莫名其妙,换了鞋兀自进了屋里。
“去哪儿了?”孔莉出声问道。
“心理咨询。”束荫倒了杯开水放在孔莉的面前。
“心理咨询不是星期一吗?”
“临时改了时间。”
孔莉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又接着问:“昨晚在舞厅,你怎么回事啊?”
束荫神色一凛,沉着声:“没事。”
“没事?”孔莉反问,“没事你让成言送你回去?没事今早会有你的新闻?”
束荫缄默。
“怎么不说话了,啊?知道昨天张嘉雯在后台怎么说你的么,她说你打她,说你是个疯女人,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何璐还是舞团的领舞,你让我和你叔叔,让何璐脸往哪摆?”
束荫攥了攥拳头,还是闭口不答任由孔莉咆哮似的质问向她袭来。
孔莉缓了口气,睨着眼:“你倒是说说你昨晚都干什么了。”
束荫低声说道:“你不是都知道了。”
“你老实交代,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孔莉尖着嗓子,抬起一只手指着束荫,“那个超市的工作是怎么一回事。”
束荫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颤,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知道的。”孔莉站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情绪激动,谴责的话如珠炮般脱口而出,“要不是早上你王阿姨告诉我,我都还被你瞒在鼓里,我好好的问你要不要继续当舞蹈老师,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可你呢,你居然去一个小超市当起了收银员,我孔莉的女儿居然是个收银员,这传出去……你是嫌我丢脸丢得不够是吧。”
孔莉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这张老脸真是被你丢尽了。”
束荫强忍着,两只手垂在身侧攥着拳头:“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要不是我的女儿我还懒得管你。”
束荫回了句:“那就不要管了。”
“你……你……”孔莉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连贯,“你还真是跟你爸一个德行,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你留在身边,就该让你爸把你带走。”
“求之不得。”束荫听到孔莉提到束业,一时气血上涌,口不择言就顶了句。
孔莉暴怒,拿起自己的包狠狠地瞪了眼束荫:“好啊你,我发现自从你不能跳舞后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坏了,我还真就不乐意受了,我也懒得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去。”
说完提着包就走,出门时还狠狠地摔了下门,‘嘭’的一声,连地板都跟着震动了下。
孔莉走后,束荫手脚发凉,嘴唇还微微蠕动着,眼眶发红,看着桌上倒给孔莉的那杯水越发碍眼,索性上前用手往桌上一扫,杯子连同几本杂志一起落了地,玻璃破碎声应地而起。
满地碎片,一如同束荫满目疮痍的心。
束荫觉得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耳边嗡鸣声响起。
她想到了早上江屿说的话,忍着痛去拿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白色的药罐,用劲拧开了盖子,倒出一颗咖啡色的药丸含进嘴里,之后便抱膝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束荫埋头膝盖,也许是孔莉刚才的话让她想起了束业。
束业和孔莉一样是大学教授,两人在读研时认识之后恋爱结婚,一切都顺理成章。在束荫三岁时,束业提出要去西南山区支教,而且有可能扎根在山区不回城市,孔莉过惯了享乐的生活自然不愿意跟着他去山里吃苦,为这两人争吵,最后谁也没有妥协,离婚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离婚时,孔莉要求束荫归她,束业担心女儿跟着自己吃苦也就同意了,之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束业如愿去了山区实现他的人生价值,孔莉也在不久之后嫁给了束业的同事何建国。
其实,束业和何建国两人都是教书匠,谁也没有比谁高尚,可在孔莉心里却生生分出了个高低。
“束荫,爸爸的小束荫,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么,有阳光的地方就有树荫,我的小束荫会永远生活在阳光下。”
束荫回想起了小时候束业说过的话,再联系她当下的情境只觉得更加悲凉。
爸爸,没有阳光,有的只是无边的黑暗。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可能是药效的缘故,束荫觉得情绪渐渐平复,脑袋也不那么疼了,她动了动身体,从膝盖中抬起头来。
束荫咂了下嘴,微微蹙眉,刚才她思绪混乱,全然没有注意到含在口中的药是什么味道的,现在平静下来后才回过味来。
甜的?束荫心想,现在的药倒是越来越人性化了。
束荫懒懒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收拾地板上的碎片,她拿了一个纸盒,徒手去捡玻璃碎片手指却不小心被拉了一了口子,鲜血立即从伤口中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束荫苦笑,这还真是要自生自灭了。
找了个创口贴把伤口处理了下,收拾完地板上的碎片后束荫打了个电话给老板娘辞职。
她知道孔莉今天是真的被她惹恼了,如果她继续呆在超市里,保不齐她哪天就去超市闹事了。
束荫请辞,老板娘百般挽留,她只推说不适合这个工作并且之前的工资也不用给她了,老板娘虽然遗憾但也没有强留,劝说了几句就同意了。
挂了电话,束荫觉得自己又陷入了无所事事的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