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荫忍着右脚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紧抿着双唇一声不吭。
“姐,你怎么了?”何璐发现束荫走得有些慢问道。
束荫摇摇头:“可能是太久没穿高跟鞋了。”
“哦,没事,我们慢慢逛。”
“嗯。”
何璐拉着束荫的手一家店一家店闲逛着,在束荫觉得自己的脚已经疼得快失去知觉的时候,何璐在一家发型屋门口站定。
“姐,我们给头发做个护理吧。”何璐用手指卷了卷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又去卷卷束荫的,然后用艳羡的口气说:“你的头发又黑又亮,比我的头发软多了。”
束荫勉力一笑,垂眸去看自己的长发。
从小时候学芭蕾一来她就一直留着黑长直的头发,孔莉让她剪了几次她都舍不得,说来也怪,这一年来她作息饮食都不规律,脸色越来越差,身体也大不如前,体重竟比跳芭蕾时还轻,唯有这一头长发始终柔顺黑亮。
“嗯?怎么样,我们进去做个护理吧,正好我有这家店的会员。”
束荫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就随着何璐进了发型屋,刚进去就有两个发型师凑上前来。
“哎哟,这不是小天鹅嘛。”其中一个女发型师似乎和何璐很熟,上来就是侃了几句,又看到束荫,略有疑惑的问:“这位是?”
何璐介绍:“华姐,这是我姐姐束荫。”
“哦。”华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神还在束荫身上溜了好几圈。
束荫逃避般的低下头,华姐眼神里的了然和八卦让她有些难堪,既然她知道何璐是‘小天鹅’就应该知道她这只断翅的‘大天鹅’。
华姐招呼:“今天还是做全套的护理吗?不考虑烫一下?”
何璐摇头:“团里不允许。”
“我就知道,跟我来吧。”
“姐,我们走。”何璐拉着束荫的手往里走。
华姐把她们领到了屋里,让束荫和何璐先上楼去洗个头发,之后带着她们下楼把两人安排在不同的小隔间里,互相看不到对方。
束荫松下头发上的毛巾,坐在镜子前,任由发型师帮她吹着长发,望着镜中还湿漉漉的更显黑亮的长发束荫愣神。
“小姐……小姐?”
“啊?”束荫回神。
发型师笑了下,问:“你想做什么发型吗?还是只是护理一下?”
束荫没有马上回答,再次盯着镜中的自己,她伸手摸了摸垂在胸前半干的头发,最后眼一闭,轻声道:“剪了吧。”
“什么?”发型师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确定,开口再问了一遍。
束荫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看见自己毫无血色的双唇轻启,说了句:“我要剪短发。”
“小姐,你发质挺好的,真的要剪吗?我可以推荐几个适合你的发型,你——”
“剪吧。”束荫开口,无力中又透着一股狠劲,对自己的狠劲。
发型师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头发轻轻晃了下脑袋,表情可惜。
发型师要剪之前最后问了束荫是否要剪,她点了点头,发型师也就遂了她的意愿,咔嚓一声,一绺黑亮的长发落地。
束荫的心脏骤然一疼,铺布下的双手攥了攥才控制住自己不去阻止发型师。
剪发的过程中,束荫全程没有闭眼,睁着双眼看着自己向来最珍爱的长发一寸寸变短,她觉得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剥离般,有些疼有些不舍却不能挽留也留不住了。
束荫的眼眶有些发红。
“好了,你看看长度合适吗?”发型师问道。
束荫愣愣的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堪堪齐肩的短发,头一动头发就会随着她轻扫着脖颈,没有了长发的重量,短发轻的让她一阵不适应。
“可以吗?”
“可以。”束荫轻声回答。
发型师点点头,又看着落了一地的长发,慨叹道:“太可惜了,小姐,你这头发留很久了吧。”
束荫也看了眼地上的头发,目光里隐有留念:“嗯。”
“姐!”何璐做完护理出来,见到束荫的样子不由大惊出声,“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束荫起身,看着何璐刚做完护理的黑亮柔顺的长发,故作轻松的说:“就是突然想剪了。”
“天啊,你怎么舍得。”
“没有什么不舍得的。”束荫认命般说了句。
束荫想,她这一头长发是为芭蕾而留的,如今芭蕾她再也不能跳了,还留着这头长发反而有种自欺欺人的可笑之感。
“太可惜了。”何璐似乎比束荫还不能释怀。
“你好了吗?”束荫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好了。”
“那我们走吧。”
何璐端详了下束荫的表情后才回答:“好。”
从发型屋里出来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商场里灯光如炽,霓虹灯也在暗夜中不甘寂寞的闪烁着,夜晚商场的人流并没有变少,人们似乎想抓到最后的假期纵情释放。
束荫有些疲累,转头问:“你逛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