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的速度是在观光,那么现在就是观光途中找不着厕所了,一行人几乎是收拾了东西仗着老马识途一路狂奔,总之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可是杨过都说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怕什么来什么,是天下第一至理名言。这一路急行没有多长时间,那让人牙齿发寒地悉悉索索的声音又跟上来了,李三儿喘着粗气哀号:“那那那……那什么的,蜘蛛精敢死队这是有完没完啊,怎么又跟上来了?咱别是一脚踩到盘丝洞里了吧?莫非是嫌咱们这么一个小分队都是老爷们儿,阳气太重非要来点阴气?”
莫燕南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上学时候的体育长跑成绩是非常重要的一栏,像莫教授这样年年靠同情分过关的,关键时刻就不怎么样了。
他腿脚越来越重,上面像是拖了个百十来斤的大铅球一样,只觉脚下的沙地要把人脚整个给吸进去似的,莫燕南迷迷糊糊地想,这可别是流沙吧?一边有人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安捷一把架起他:“老马带路,我断后!”
人说有断了线的风筝,莫燕南现在就是个断了气的风筝,半死不活地挂在安捷身上喘气,随时有把那口气咽下去的危险,安捷笑了笑:“莫教授,跟我断后?”
莫燕南已经失去了发言能力。
沈建成头也没回,倒是李三儿回头看了两个人一眼:“老安,莫教授,你们两个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安捷随口应付了一句,一只手提起SPAS-12S 霰弹,这款意大利产的机枪野得很,他咧嘴一笑,不远处顶着人头的怪物已经包抄了上来,第一批直面安捷的火力。
莫燕南这辈子头回明白什么叫做“硝烟”,巨大的轰鸣声,惨叫声,怒吼声交杂到一起,身体被人拉着不停地后退,随着怪物的靠近,腥臭的血肉不时落在他身上脸上,那味道萦绕在周围,挥之不去。他想喊,想叫,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呼吸间都有铁锈味,火辣辣的疼,人面怪物巨大的镰刀足在他眼前刀光剑影地晃来晃去,时不常地还和一两张青灰色的死人脸来个亲密接触。
心理素质不过关不行啊,莫燕南觉得自己现在居然还有神智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果然人被逼急了的时候都是有无穷的潜力的。
蓦地,安捷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莫燕南听着他清清淡淡的声音事不关己似的说:“教授,我们被包围了。”——老头子好悬没被口水呛死。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一圈的怪物,虎视眈眈地围着他们,一点一点地缩小着包围圈,腿脚相互磨蹭,让莫燕南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磨刀霍霍向猪羊。
不幸的是,现在猪羊就是他们两个了。
“你……你为什么不打了?”莫燕南弱弱地问了一声。
安捷把手上的大家伙拿起来晃了晃,随后随意地丢在一边,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说出一句让莫燕南差点晕过去的话:“没弹了。”
“怎怎、怎么办?”
安捷叹了口气,斜眼瞄了莫燕南一下,他是不怕的,之所以要拖着这么个累赘,一来是看他已经跑不动了拉他一把,二来也存了拖他当个垫背的心思,等会儿实在躲不开了就把这人扔出去挡一下,转移一下怪物的注意力,这帮恶心人的东西所说有些智商,但是毕竟不高,玩伏击还嫩。他缓缓地从衣服里抽出一把匕首,不长,但是锋利得很,比那怪物的镰刀腿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务之急还得先安抚靠在自己身上的这个麻烦,省得他一会晕过去,拖着更费力:“这不是还有这个呢么?”
莫燕南看他笃定的笑容,眼前黑了黑,看见过鸟枪换炮的,没见过炮换鸟枪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匕首刃上的冷光刺激到了,领头的怪物忽然怪叫了一声,众多死人脸飞奔着凑过来,莫燕南就觉得眼前一花,跟看武侠小说似的,顷刻间几个人头就落了地,怪物们果然失去了人生方向,一时间有拣的有抢的,乱成一团。
“还真蒙对了。”安捷挑挑眉毛,“走!”
莫燕南情不自禁地一只手抬起来护住头,跟着安敢死队长一路在镰刀和死亡里穿行,还要小心不能接触到沙地和那些怪物们诡异的尾巴,他觉得自己的运动细胞已经被百分之一百二地调动起来了,小时候让大狼狗狂追的时候都没这么矫健过。
很快的,安捷的雕虫小技失效了,还是那只领头的恶声恶气地尖声嘶叫,原本乱作一团的人面怪迅速整装好,有没找到自己头的也不敢再争抢了,停顿了一下,便发现了两个人的踪迹,再次包围上来。
腿长的跑的快,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腿多的跑得也快,真是人生大不幸的真理。
安捷看了看手上卷了刃的匕首——果然旅游区的便宜货不能相信,撇撇嘴丢到一边。
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他暗自盘算起怎么把手上的麻烦丢出去,然后给自己找个什么样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