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房间中央那具满是鲜血的王海宁的尸体,那么此刻的情景简直可以称得上滑稽。
中年夫妻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一个女婿。他们一家6口人把横宽还不到1米的房门堵得严严实实。站在最前面的中年夫妻俩还好些,站在后面的余下4人各个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嘴里还高喊着“大年初三啦”。6个人的嘴角都高高勾起,似乎是想要露出热情的笑容。只是无论再怎么努力,那笑容里都不见丝毫笑意。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过去,只怕还以为这6个人是跑去偷窥、被人抓个正着,所以才笑得这么勉强呢。
薄修齐把从王海宁胸口找到的沾满鲜血的本子放进了风衣口袋里。他深深觉得自己从今以后会对过春节有心理阴影了。
“初三了又怎么样?”蹲在尸体另一边的曹正志单手拿起那把他刚刚在院子里找到的斧子。现在不止王海宁死得蹊跷,而且这房间里的时钟……
明明距离零点还该有好几个小时才对。
“你这孩子。阿姨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大年初三是老鼠娶亲的日子。”中年女人僵硬着笑容,语气却不复之前的和蔼。好像对于她而言,此刻已经不需要再跟曹正志他们演戏了。“今天要给老鼠准备新娘呀。”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房门口6个人的视线一起向下移动,看向了躺在地上的王海宁的尸体。
“是你们杀了王海宁?!”曹正志握紧手里的斧子。他这人脾气不是特别好,只是之前一直强行压着而已。现在王海宁惨死,他对中年夫妻一家人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如果他和他身边的年轻人活不下去,那他无论如何也要让这群装神弄鬼的鬼东西付出代价。
“不不不。”中年男人立刻否认了。“不是我们。”
还不等曹正志再说什么,那一家6口人(鬼?)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6个人瞪大眼睛伸长脖子,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尸体。
地上铺着的长毛地毯早已经被王海宁的鲜血打湿。暗红色的血液无声诉说着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就在薄修齐和曹正志顺着那一家人的视线向下看的时候,就只见长毛地毯慢慢、慢慢消失不见了。
薄修齐急忙抬头,发现窗帘床单和柜子都变了——房间里又恢复了他们几个来时那副空空荡荡的样子。
紧接着,十几双苍白的手从他们身侧的墙壁上伸出来。一双双手越过薄修齐,抓住了地上王海宁的尸体。然后开始向墙边拖去。
曹正志举着斧子护着身边的年轻人。此时房间里外一共8个人,每个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那些手和那具尸体。
王海宁的尸体被横着拉到了墙边。但那些苍白的手并没有停下来。再然后,薄修齐和曹正志亲眼看到王海宁的尸体被逐渐拉进了墙壁。
不过只有尸体本身被拉了进去。王海宁身上那套破破烂烂的工作服被那一双双诡异的手脱掉了。
白色的墙皮开始脱落。
“啊……”这一刻,即使是一直处惊不变的薄修齐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倒吸了一口气——墙壁外层白色的墙皮脱落之后终于露出了墙体的主结构。只见不知名的白色固体内,一具具姿态各异、年龄不同的尸体出现在他眼前。
人体扭曲着、以怪异的姿势垒起来。尸体与尸体之间,被以不知名的白色物质填满。
如果说院子下方埋得都是白骨,那么这栋三层小楼的建筑,就干脆是以人类的尸体作为了建筑主材料。
薄修齐觉得一阵恶心。
“嘎嘣”寂静的环境中,非常清脆的声响。薄修齐两人转头看去就只见站在房门外的那位二女婿身体向后以腰部为中点,被人硬生生把身体折成了两断。
下手的人正是站在最后的大女儿高晴。她发现薄修齐两人看过来,还露出了一个微笑。
紧接着天花板上伸出一双双手,那位二女婿已经断成两截的身体被轻松拖了上去、成为了天花板的一部分。
而这,就好像一个信号一样。
以中年夫妻为首,余下5个人把视线从天花板上收回来。5双毫无光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房间里的薄修齐两人,脸上是根本不掩饰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