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小青梅作且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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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刓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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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如钩,挂在金桂树稍,夜色微沉,郎君的神色似乎更沉。

幽邃如深渊的一双眸中,正在从深处浮起一缕陌生的、令人难受的、不知如何平复下去的不安。

对于二人如今的关系,萧衍与沈蓁蓁的心境到底是不同的。

他们从未说过爱,似乎也不需要说。

萧衍这样的郎君,骄傲至极,口中从不屑于谈论情爱。在明白对沈蓁蓁动了那样的心思后,他的表现全在行动上,他何等傲气一人,却处处忍让她,即使挨了她几回打,颜面尽失,依旧从未怪罪她。

沈蓁蓁此人敏感且虚伪,脆弱却坚毅,他没想过他具体喜爱她什么,或许是她的美貌,或许是她的巧思,或许是她那机灵又气人的小性子。

他心中一瞬有她的千千万万个画面——

小时候,独自蹲在木头前雕刻的、与沈太爷躺在摇椅上扇着蒲扇絮絮叨叨的、朝他展示她新制小玩意的、跟在沈霁身后一声声唤哥哥的、走在前头回头喊萧衍你快点的、在清湖边伤怀哭的……

最近,她在桃花林袅袅朝他走的、小船上颤着眼睫由他靠近的、拿着小扇子朝他跑来问他何时娶她的、生疏地旋转着跳胡旋舞的、月下弹箜篌的、在他身下哭泣的……

他的爱似乎没有出处,他却明白,却不浅薄,否则不会在她问他是否娶她时,会答得那般干脆。

沈蓁蓁这个小娘子似乎也不需要他这个情郎朝她表情达爱,毕竟,在她心中,他早在三年前就说过了。

甚至于,或许她现今并不需要他的爱,只要他会娶她当正妻,给她体面,给她享用权势即可。

他们进展得很快,早在确定彼此心意之前,就有身子上的契合相通。

萧衍摩挲起玉珏,发觉自己现今竟然会因今日郑朗那掷地有声的话,开始对沈蓁蓁患得患失了。

他甚至在想,沈蓁蓁若知晓那情书真相后,会因想嫁他这个萧世子,装作一无所知,还是说,会再如当初质问他那般,将今日郑朗与那些人口中话——委实卑鄙、偷龙转凤、鸠占鹊巢、混账、不要脸——朝他说。

他当真,不在意沈蓁蓁对他爱不爱的么?

萧衍心生恍惚。

若是她对他没有真心,得不到回应的爱,他会坚持不懈么?

他会么?

他心中茫茫然。

见他视线落在小几上的书上出神,沈蓁蓁已经腰肢款款朝他走了过来。

她对他如此黑沉的面色不解,却也想不出自己何处惹到他了,责任不在她身上,她自然不会作茧自缚给自己过多压力。

她仰脸,用噌怪的眼神瞪了他一下,幽幽责怪道:“你怎么又来了?你怎么也是一介名士,是个教养良好的世家郎君,总这样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沈蓁蓁的小心思又露了出来。

她这是在催他婚事了。

她自然急,她本就敏感多疑,不轻易会信人。她将自己交代给萧衍,是因她潜意识里信任她所了解到的他的人品,但世事何等无常,昨日她试探他是否紧张她怀孕,他没说迎娶她的事,只说往后的避孕由他来。

沈蓁蓁和萧衍二人对婚姻、情爱当真有着本质上不同的态度。

嘉城长公主是皇家公主,加之安国公本性儒雅随和,萧衍见识到的父母恩爱,是一种绝对的恩爱,父亲婚前等待母亲多年,母亲婚后为父亲妥协主动进萧府侍奉公婆。情深似海,相濡以沫,他是见过的,相信的。

他以为的喜爱,是如他父亲那般,默默呵护着,静静等待着,如施肥于土,慢等花开,再等结果,一切顺理成章就可,何须要口中说些虚无缥缈的有的没的。

沈蓁蓁呢?

因担忧文帝即将推行《姓氏志》,沈蓁蓁急需一份婚姻,让她漂浮不定的心彻底安稳。

年少时沈时华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在,她见过婚姻破碎的惨烈,见过男人无情起来有多么无情,见过女人在这场付出里燃烧自己到头来真的只有灰烬。

沈蓁蓁不会是个轻易动心的人,她自认为她的婚嫁里是可以没有情爱的,可其实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想通,她是不需要情爱,还是说,不敢奢望情爱。

要问她为何急着暗示郎君婚事,为何不愿等,她不过是想,趁郎君喜爱着她的情况下,二人的婚事早定下为好罢。

她怕他反悔啊。

他若是此刻反悔……离明年也就三个月而已,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别的郎君相处出感情了!

萧衍,会反悔吗?

心中忐忑不安,心跳声剧烈,沈蓁蓁妙目盈盈,等萧衍答她的话。他那般聪慧,不可能听不出她的话中意思的。

却见萧衍轻轻一笑,问她:“蓁蓁,你喜爱我什么呢?”

似在探究,又似在感叹。

如此猝然一问,沈蓁蓁又岂能立即给予答案?她脸上保持了几息懵然的神色。

就这么犹豫一瞬,萧衍已也不再等她答,就似笑非笑地回了她方才的话:“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翻墙这等丢人现眼的事,往后我还是少做些。”

萧衍沉着脸,将给她带的祛疤膏随意丢在了小几上。

他这般样子,着实吓了沈蓁蓁一跳,她从没见过萧衍如此自嘲说话,这位郎君从来只有嘲笑讥讽别人的,哪有过说自己丢人的时候。

擅长察言观色,沈蓁蓁这时已经直觉出萧衍此刻的异常,他似乎对她有些不满。

强压心中狐疑,沈蓁蓁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萧衍已经兀自坐在了坐榻上,伸手摩挲着书页,闻言,面无表情地反问沈蓁蓁:“什么怎么了?”

沈蓁蓁一怔,心中开始起疑。

而一个女子一旦生出疑心,便会有无穷无尽的思绪发散。而千万思绪,在此刻,沈蓁蓁总能朝“他反悔了”这个行为上套。

如此一想,沈蓁蓁心中一空,又委屈,在垂泪之前,赶他人:“你若是没事就回罢,我要去二房了。”

萧衍一顿,而后道:“我也要去找沈霁。”

沈蓁蓁的借口被他这样堵掉,她也只好强忍与他的不愉快,当真去了二房。

沈婳见她临睡前忽然前来,惊讶道:“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明日我去你那么?”

沈蓁蓁心不在焉地“嗯”一声,满脑子都是萧衍方才与她一路走来,那一脸高深莫测的平静模样。纵使期间她有意无意地起话题,也被他一笔带过,很快结尾。

他们的关系似乎一下回到她刚回长安城那会,他对她的热情,甚少回应。

被自己的联想搞得难受,沈蓁蓁面色越变越白,见她如此,沈婳忧心道:“姐,你脸色很不好。”

沈蓁蓁敛起思绪,低声答道:“我中毒了。”

沈婳脸色一变,刷地站起身,就要急躁。

“你莫急,不碍事,听我讲完。”沈蓁蓁安抚人。

她将昨日在静月轩发生的事朝沈婳大致讲完,严肃道:“有人既然敢对沈约下手,霁哥哥这里恐怕也有危险。他如今还没有得官身,正是被人趁虚而入的好时候。我准备把十二派给他,但需要你找个借口让他将人收下。”

沈婳点头,“没问题,我有办法。”

一事交代完,沈蓁蓁又道:“过几日重阳节我进宫参宴,你也随我一道去见识见识,就戴你石榴花那套首饰罢。”

她存着让沈婳能有机会在皇子们跟前展现自个的目的,毕竟同为沈家女,不止她的婚事急,沈婳也应该趁这段时日努力。

这套首饰是沈蓁蓁赠给她的及笄礼,长姐的暗示,沈婳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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