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吃多了卤肉积食、上火,苏先生特意去药房挑拣了些乌梅、山楂、麦冬,沏了一壶保和茶,然后就坐在一旁喝茶看戏……
韩正一脸痛惜地说着山下的惨状,姜云眼眶红红的听着。
一旁的姜杨一脸紧张地朝着姜云使眼色,奈何姜云也不知是不是听得太过投入,根本没去看他。
反倒是韩正时不时地扫一眼姜杨,每到这时候,姜杨便迅速换上一脸沉痛的表情。
反应之快,若不是苏先生一直暗中观察,他都不知道姜杨变脸的功夫竟如此厉害。
被试探了一晚上,姜杨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然有些恼火。
虽说他不赞同姜云私藏那些东西,可那是觉得这些东西不干净,怕因此酿成祸事。
但坦白讲,那些山匪之所以能被剿灭,全靠他家云娘冲在前头费尽心思地设计陷阱,又只身犯险只为尽可能的保全村民,就连那些官银也是云娘给找回来的呢!
到头来不仅没有嘉奖,连战利品都没分得一丝一毫,如今还要面对没完没了的试探。
凭什么?!
本来他看在苏先生的面子上敬韩正几分,且当初剿匪的时候,韩正也确实尽心尽力为村民安危考虑,若是韩正能开诚布公地与他交心,他或许真会考虑冒险。
如今韩正打着难民的旗号,各种虚伪试探,实在令他难以信任。
那些难民是很可怜,但说到底还不都是吕元齐之流害的?凭什么要他们来填补?当初他们快活不下去的时候,又有谁管过他们。
姜杨心中气愤,却不敢离去,他担心云娘年纪小,轻易被哄骗了漏出破绽。
韩正也是觉得姜云年纪小,藏不住事,因此多番试探。
可一直到韩正实在累得扛不住了,苏先生都开口赶人了,他也没从二人身上看到什么破绽。
看着二人离开,苏先生才开口问道:“先生是怀疑他们私藏脏物?”听了一晚上,他还不至于连这都听不出来。
只是他觉得奇怪的是:若只是怀疑,以韩老的为人,不会如此试探,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可若是有实证,他又何苦试探?
韩正闭着眼缓了一阵,这才嘶哑地开口:“洪州战败了。”
“什么?!”苏先生一时惊地打翻了茶盏。
韩正睁开眼看他:“段将军带着一身旧伤领兵驰援,也只能将辽国大军拦在秦州外。可洪州城破,辽军不仁,城中百姓纷纷逃亡……”
后面的话,不用韩正说苏先生也能想到。
康国北面和西面如今皆是群狼环伺,百姓若逃亡必是南下。
南面除了闽州,就是信州,而信州是武王封地。武王恶名在外,百姓皆惧之,八成不会前往。
而韩正素有贤名,又被吕元齐有意宣扬,必定会有难民闻风而来。
如今玉清县的难民们已经如此艰难,若再有大批难民涌入,届时玉清县恐怕会如人间烈狱……
再加上酷暑将至……苏先生不敢再往下想了。
良久,韩正开口问道:“贤之,以你之见,飞鹰寨的剩余脏物可在姜杨他们手中?”
贤之,是苏先生的字。
面对韩正的目光,苏先生想到姜杨方才不断使眼色的模样。
姜杨他们家靠着干货加工坊,如今日子好了许多,听说还将工坊的的一分利分给了族里,年前就筹划着要扩建院子,只是因山匪的事给耽误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家应该也是有余钱的,若说是因为担心姜云一时心软,应承着要捐家财,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