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帐篷内
午时后,日光慢慢的降了下来,温度有些接近夜间的寒凉,本就高山缭雾之地,甘露众多,所以气候也是变化无常。
太医将床榻间的蜀锦被放下,唯恐寒气入体,让病人伤势加重,叹口气说道:“郡主,他身上本就多伤未好,如今又添箭伤,箭矢还带利毒,怕是……又得养上好一阵了。”
“无妨,让他养着便是,你告诉本郡主,这毒可能解?”
其实她有解药,此话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但太医若是能解,她就不用多此一举。
杨太医点头,“此毒下臣倒是能解,不过有些棘手的是,里面有一味良药难求。如今与盛侍卫一同中毒的还有三皇子。不瞒郡主所说,陛下已经下令让太医院给三皇子下这味药材了。”
“什么药?”
“积雪草,多年生草本,茎匍匐,细长,节上生根。具有清热利湿,消肿解毒的功效,用来解箭上的余毒最好不过。”
尉迟鹭微怔,问道:“这里可有?”
太医摇了摇头,“怕是没有的,或许有,但是这里多猛兽,也不是轻易能采摘的。”
“无妨,我让手下人去,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那倒没有了,就是积雪草没有找来,我开的这方子药先喝上,确保此毒不发才可。”
尉迟鹭转身看向身后,吩咐道:“白芍,你去熬药,药膳好了后就端来让他服下。”
“是,奴婢这就去。”白芍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杨太医行礼道:“那下臣就不打扰了,下臣告退。”
“白术,送送杨医正。”
“是,杨太医这边请——”白术带着太医离开,走出了帐篷。
尉迟鹭这才落眼去瞧床榻上的人,俯身过去,低声道:“如何,可是很难受?”
盛稷这才睁开眼帘,清明一片,哪有昏迷的迹象?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轻轻摇头,苍白着脸道:“并无,劳郡主挂念。”
“你倒是会撒谎。”她勾唇冷笑了一声,转身去了一旁,都伤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说没有?
“郡主……”他作势要下榻,却牵扯到了手臂的伤口,疼的秀雅的面庞一皱,就连几日未曾疼过的后背都跟着抽痛起来,疼意更甚,一波漫过一波。
“动什么?!”尉迟鹭手持几寸宽的小方盒,皱眉走了过来,轻呵:“太医刚刚让你好好休养的话没有听到?!”
“郡主,卑职……”他想说些什么,就见那小木色方盒砸了过来,正砸在他的被褥上。
“吃了,解药。”
盛稷低下头去,冷白的指节轻抚了上去,摸到了一片冰凉的木体,心里却是满足的,低声:“多谢郡主。”
“不必谢我,你这般若是死了,本郡主的一番谋划又是为了什么?!”
“郡主放心,卑职一定完成这出好戏,达成郡主心中所愿。”
“你知道就好。”她抬脚去了桌前落座,一张不大不小的竹桌子上,铺了一层雪白的狐裘毛,用竹木简做成了一个精致玲珑的兔窝,此刻,那雪白玲珑的小东西正窝在里面吃着青叶呢。
那短短的小尾巴,软乎乎的,可爱极了。一双红色宝石的双眸,纯净无波,水汪汪的,任谁见了都会欢喜上几分。
“你说……”她那涂着朱红色绚丽丹寇的玉手,抚上纯种懒兔的小身子,漫不经心道:“本郡主应该给它起什么名字呢?”
盛稷打开手中的檀木盒,吃了里面一颗金色的药丸,轻声:“卑职不知,郡主想起何名?”
“本郡主叫它,盛稷如何?”
他身子一颤,惊愕的抬眸看了过来,“郡主?”
这是拿这只畜牲比他了?
他可没忘,这是三皇子替郡主射下来的小东西,打算养在身边的宠物罢了,岂能与他同名?
那他算什么?或者说,他在郡主心里算什么?一只小畜生吗?
她忽而弯唇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帐外的光明都比不及她耀眼,明媚,“你急什么?本郡主随口一说,又没真取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