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可能是因为怕她死了,武器便没有下文了,武器关乎他的成败,他自然是在乎了。而且他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谁知道他如今心里打什么主意呢?
她重新坐下来,端起酒杯,平静地道:“我之前确实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莫离似乎有些料不到她会这么平静,他盯着她问道:“你不诧异他为何要这样为你?你跟他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系?”
毛乐言凉凉地道:“还能有什么关系?他是静王府的小王爷,而我是皇帝的乐妃,两人之前没有什么交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面,能有什么关系呢?”
莫离摇摇头,“不,刘泽中的为人我很清楚,他是凤凰无宝不落,你若跟他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他没必要惹云雾楼,要知道,云雾楼的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毛乐言看着他,“不如你告诉我,你想我怎么说我跟刘泽中的关系吧。”
“直说。”
“我已经是直说,你不信而已。”毛乐言哼了一声,“不过想来,我为什么一定要你相信呢?你信不信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罢,她起身又道:“酒我不喝了,你的心事我也没兴趣窥探,趁着时间还早,我得去补眠一下,将军自便吧。”说罢,慢悠悠地走回内殿,留下莫离一人发怔。
莫离站在原地发愣了一会,才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开。他年少开始征战沙场,自诩英明,运筹帷幄,心思缜密,但是他现在觉得挫败重重。单单一个毛乐言,他既看不清她的来意,也看不穿她的心思,她似乎是乱党的人,却和刘泽中有密切的关系,说她是刘泽中的人,她偏生和景王心有灵犀。说她喜欢皇上,她又和庆王纠缠不清,说她喜欢庆王,但是到要紧关头,她的心却是向着皇上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旁观者,所以能看清一切,但是如今他百般调查,连端倪都瞧不出来,这种无奈挫败的感觉,让他无从适应。
刘渐对毛乐言的心,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一直觉得他太不理智了,毛乐言这样的能人,应该是加以利用才是,尤其如今政局不稳,不该再这样儿女情长。只是想起刘渐一生,他禁不住为这个好友感到忧伤,他这辈子就只有在年少的时候有过开心的日子,自从登基之后,他便鲜少露出笑容,沉重的压力让他从之前的阳光少年变成了沉默的男子,他后宫女子很多,但是真正明白他的,大概是没有的。皇后聪敏,但是皇后对他也只有夫妻感情,再没多余的。郦贵妃和梅妃虽然可充当解语花,但是只能解解伤春悲秋的哀愁,国家大事,不堪说。
至于柳依依,莫离其实希望刘渐喜欢的人依旧是柳依依,因为柳依依身家清白,娘家声望显赫,她本人行侠仗义多年,对他的心思又是众人皆知,为了他,愣是变成了老女不嫁人,两人若是两情相悦,于朝廷于刘渐都是一件幸事。
可感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件事情,不是说谁条件好就会爱上谁,有时候,沉迷了下去,明知道自己深爱的人缺点多多,甚至明知道前面的路走不下去,还是会放手一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撞南墙不回头。
“将军,试探出些什么没有?”出了昭阳殿,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上前问道。
莫离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道:“没有,继续监视昭阳殿,密切关注她的行踪。”
“是!”侍卫应声道。
深秋的风迎面吹来,扬起他一丝凌乱的发丝,他伸手扶住额头,眸子里有一抹凌厉凛然的神色,回头看看金碧辉煌的昭阳殿,他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信他查不出她的来历,他不信他揣摩不了她的心思。
毛乐言早知道莫离安排了人监视她,她心中有一丝好笑,这个人真是太复杂了,是他安排她入宫的,既然之前相信了她,如今又做这么多小动作,实在让人无语。
毛乐言在宫中想了许久,始终因为云雾楼的事情让她觉得疑惑,刘泽中为何要这样做?她原先猜想他应该是不想她死,因为她手上还有他想要东西。但是经过思考之后觉得不可能,就算不想她死,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玩。想起梅妃的话和言词中的挑衅,她忽然觉得有必要去见见刘泽中。
只是在见刘泽中之前,她还想再找一下梅妃。或许从梅妃口中,能得知一些事情。梅妃对她可以说是不屑的,估计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她不把任何的女子放在眼里。
她是深夜去梅妃宫里的,梅妃宫里还有暗淡的烛光,她是命人通报的。僵尸晚上一般都不睡觉,尤其是如今月儿正圆的时候。
梅妃的宫人领着她进去,梅妃就坐在寝殿里的贵妃榻上,她穿了一件白色羽缎外裳,长发散落,斜斜地依靠着贵妃榻,窗户开启,锦白色的月华就这样静静地流泻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很精神,眉毛飞扬,眸子如同星子般璀璨。
她也不起身,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毛乐言,忽然莞尔一笑,“乐妃这么晚前来,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吗?”
殿内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道,她闻了一下,知道不是人血,在皇宫之内,她倒是能管束自己。她看了看桌面那白瓷杯子,上面还有干了的血痕,应该是她方才进食的,她道:“梅妃娘娘不也还没睡吗?”
梅妃轻轻一笑,意态疏懒,“你莫不是以为本宫在等你吧?”见毛乐言的眸光定在杯子上,她又笑道:“本宫素爱喝血,听太医说是极为补身的,不知道乐妃听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