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奇缘——两世千年

林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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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两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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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仰天长叹!

她把所有有关那段的历史书都找遍了,除了写拖雷与窝阔台之间的汗位之争,还有后来拖雷家系从窝阔台家系手中夺回汗位这几件事,其他民间的记述乏善可陈。她没有看到君问天的有关资料,但是她发现一个怪异的事情,在窝阔台登基的后几年,他格外宠爱一位佞臣奥都拉。这人原来是西域的一个富有商人,能言善辩,善于钻营,最大的长处是会玩儿、会品酒。

窝阔台最后是喝酒醉死的,可以说这个人有一点责任,历史书上却只是带了一笔,没有讲到这个人最后的命运如何。

林妹妹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人是商人出身,却明显藏着心机,一步步诱惑窝阔台醉生梦死,等于间接把他整死。

这人和君问天有关系吗?君问天的生意从江南到漠北,甚至更远,与西域的商人结识也有可能。依照君问天的性子,虽然娘子是死于难产,但因夺妻之恨,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窝阔台的。

看到她死于血崩,君问天会伤心吗?仕林和诗霖乖不乖呢?君问天后来有没有重娶妻呢?

也许,君问天真的不存在,所以史书上才没有任何记载。

林妹妹捂住脸,不让泛滥的泪水流下,向上天祈祷,曾经,他们真的相爱过。

林妹妹眼泪汪汪地从书中抬起头,偷瞄下四周,发觉没人注意自己的失态,忙拭去泪水,起身去还书。

出了图书馆,发现天已近黄昏。

春日的黄昏,有些晚热袭来,空气闷闷的。图书馆外的几棵花树开得茂盛,一簇簇缀满枝头,浓郁的花香堵得人喘不过气来。

刚下台阶,感到包包中的手机振动个不停,掏出来一看,有十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邢辉。

她现在对邢辉有点害怕,想彻底疏远,怕毁了五年的同学之情,可如果与他恋爱,她暂时又无法接受。矛盾中,她按下了接听键。

“林妹妹,干吗不接我电话?”邢辉急了,口气很冲。

“我一下午都在图书馆,手机调成了静音,没听到。”

邢辉口气软了:“我给你们杂志社打电话,说你今天采访楚君威,还顺利吗?”

“还……还顺利。”林妹妹抬起头,突然愕然地睁大眼。邢辉电话中提起的那个人正目不斜视地向她走来,毫不在意路边行人的注目。

“嗯,我也刚采访回来,好累,我们找个小饭馆一起吃饭吧!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她看到楚君威已站在面前,长臂钩去她身后的包包,“你有什么事吗?”她捂着话筒,用唇语问。

楚君威指着泊在不远处的车,挑了下眉,意思是请上车。

“林妹妹,你到底在哪儿?”邢辉久听不到回话,又问了一句。

“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打给你。”林妹妹匆匆合上手机,瞪着楚君威,“干吗要上车?”

“我从你进图书馆一直等到现在,你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林妹妹眨眨眼:“我没有要求你等我!”

“你也没要求我走,所以我就留下来等你了。”楚君威耸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

林妹妹哭笑不得:“楚大明星,现在没人找你拍戏了吗,你哪来这么多的闲工夫?”像他这种少女、少妇杀手,应该忙得全国各地飞。

“我把所有的戏约推了,现在是我的休息期。走吧,我们去吃饭!”他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往泊车处走去。

“不行,我同学刚刚和我约好了,谢谢你的邀请……”

“不准在我面前提起你那位同学,你到底有没有妇德?”楚君威不等她说完,拖着她往前跑去。

“哪有这样强迫追人的?”她知道挣脱不掉,识相地随着他跨进车里,小小声地嘀咕。手机在包中振个不停,看看身边那张拉长的俊脸,她咬着唇,忍下接听的想法。

“你同意让我追你了?”楚君威提出一个让林妹妹措手不及的问题。

林妹妹惊愕地抬头看他一眼,随即低下头,不大自然地说:“我哪有同意!”有股火热自颈侧蹿上她的耳朵,她用手掩住双耳,瞟他一眼,“什么都是你在说。”

楚君威脸上缓缓绽放笑容:“但是你也没反对。”

“反对有效吗?”她又不是木头,一个大明星浪费如此美好的春光,在外面等了她几个小时,为她付昂贵的住院费,给她专访的优先权,这一切还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当然无效!”这话楚君威是用唇贴唇的方式告诉她的,他脸部的肌肉痉挛地抖动,在她因惊讶而樱唇微张时,他强势地钻入她口中,疯狂地吮吸,但似乎这还不够,他想要的还有很多很多。

林妹妹全身为之战栗了下,害怕体内莫名涌上的热力,心怯地轻推他的胸膛……

“不要,不要怕,我只想这样抱着你。”楚君威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一边加大手劲,一边在她耳边安抚低语,黑眸中闪烁着隐隐的泪光。

林妹妹僵硬地偎着他,生生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老公”咽了下去。

老刘从后视镜中瞟了眼后座,慢吞吞地问:“楚先生,下面去哪儿?”

黄昏的余晖穿过车窗洒在楚君威身上,渲染出一层明媚的光芒。他眉头舒展,握着林妹妹的手,询问地看向她。

楚君威现在已是如日中天的大明星,走到哪里都有人围观。能去的地方无非就是丽园这样的会员制餐厅,中午刚在丽园吃过午餐,晚上她可不想再去了。

楚君威看她蹙着眉头的苦思样,不禁莞尔:“要不,我来决定?”

“我们去吃汤包。”她脱口而出。

传媒学院旁边有家汤包店,生意特别好,学院里的情侣们最爱在那里边吃汤包边约会。她那时非常羡慕地看着一对对情侣在那边耳鬓厮磨、窃窃私语,陡然生出一个伟大的梦想:日后,如果她能遇到意中人,一定要带他到这里来吃一次汤包。

话一说出口,林妹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楚君威又不是她的意中人,这么伟大的梦想,怎么可以和楚君威分享呢?

“好!”楚君威却当了真,“那你告诉老刘怎么走?”

她咽咽口水,在楚君威期待的视线下,无奈地说出汤包店的地址。

汤包店深居巷子中,车开不进去,老刘在路边停下车,说道:“林记者,吃好后,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这是我的手机号。”老刘递给林妹妹一张名片。

林妹妹很诧异,这事他不是应该和楚君威说吗?

“楚先生讨厌用手机。”老刘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用餐愉快。”他对楚君威点点头,神情非常恭逊。

浅浅的夜色中,楚君威向她伸出手,熠熠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勾着笑,模样很是英俊。

她慢慢地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像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交给他一般。

“我就是在这里读了四年大学,妈妈那时不同意我住校,我硬要住进来,想着怎么也要脱离她的魔爪,享受一下自由。”她轻笑着指着巷子边围墙遮住的一排绿树里的楼房,“妈妈工作的学院离这里有两站路,爸爸的更远一点,我的双胞胎哥哥现在读书的地方和这里是反方向,那个学院很有名气,属于国内的十大名校之一。好玩吧,我们家四个人各自待了一个学院,谁都不碍着谁!”

楚君威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她,嘴角明显弯成一轮弦月。

她似乎并不需要别人的回应,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把她的中学与大学里好玩的事说了个遍,根本忘了身边这个男人其实与她只有几面之缘。她只是觉得已经认识他很久,久得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一切和他分享。

吃饭的高峰期,汤包店的人很多,许多人端着餐盘在找空座。楚君威墨黑的冰眸微微扫了一圈店内,拧了拧眉,看着站在餐牌下研究点餐的林妹妹欲言又止。

他们一进来,就有人认出了楚君威,但看到他那森冷的气势便没有人敢上前打招呼。有人掏出手机想偷拍,在一记冰寒的视线射过来后,不禁打了个冷战,赔着笑脸把手机塞了回去。

一对情侣好心地给他们让了座,汤包店中可能从没有来过这么尊贵的客人,服务员忙不迭地把别人的菜单压下,先给他们上了两碗鸭血粉丝汤和一笼汤包。

楚君威挑着碗中黑乎乎的鸭血,抿了抿唇,神色有点怪异。

“吃吧,这个可以防癌,很好吃的!”林妹妹喝了一大口汤,急急地夹了一个汤包塞进嘴中。“烫……”楚君威没来得及喊住,她已经被烫得眼中浮出水雾,咧咧嘴,端起水杯猛喝了几口。

“怎么总这样毛毛躁躁的,慢点不行吗,又没人和你抢!”楚君威叹了口气,夹起汤包,细细地咬了个小口,对着里面吹凉气,估计不怎么烫时,蘸了点醋,放进林妹妹的盘子中。

“嗯,嗯,这样是不烫了。”她对他俏皮地吐了下舌,心安理得地把汤包塞进口中,笑得眼睛眯眯的。

汤包店中的客人、打工小妹及老板,个个嘴张得溜圆。情侣见过千千万万,但像这样宠溺女友的男人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大开眼界啊。

林妹妹吃得不亦乐乎,楚君威照顾着她,自己却很少动筷。

“难道只有那种高档餐馆的东西,你才能入口,这种贫民小吃店的吃了会肚子疼吗?”有人吃得得意,还不忘教训别人,“告诉你,真正地道的风味都是在这种小巷子里,那些大餐馆根本没得比,你不吃可不要后悔。”

“吃饱了没有?”楚君威抽出纸巾给她,对她的训导充耳不闻。

她咽下最后一口汤,点点头,这是她醒来后吃得最饱的一次了,饱得她腰都直不起来了。

吃好出来,发现外面居然下雨了。汤包店老板跑出来,笑吟吟地递给他们一把伞。

“我过两天还给你。”林妹妹感激地说。

仲春的雨噼噼啪啪打在伞上,空气里有青涩的泥土味。楚君威伸出修长的手臂揽住林妹妹的肩膀,她乖乖地窝在他的臂弯里,一种熟悉的悸动侵蚀着她的心。

一切语言,在这一刻都是多余的。

两人踩过雨坑,听着雨滴落的声音,不时对视一眼。在快到巷子尽头时,林妹妹深吸一口气,忽然在伞中转过身,踮起脚,闭上眼,没敢看清方向,胡乱地啄吻了下楚君威。

“这一刻,请允许我……”她低喃。

不等楚君威回应,她从伞下跑开,站在一家报亭的廊下给老刘打电话,小脸羞得通红。

楚君威揉着被她啄吻过的下巴,嘴角飞扬,紧跟上前,用伞遮住了外面的视线。所谓礼尚往来,有来无往非君子也。

老刘缓缓将车停在路边,按了下喇叭。一把伞慢慢撑开,楚君威拥着脸红成番茄的林妹妹上了车。

邢辉在打了N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后,没有办法只好追到林家。

方宛青说林妹妹和几个同学在外面逛街,留他在林家吃了晚饭。饭后邢辉陪着林书白先生喝了盏功夫茶,天南海北地聊了会儿,实在坐不住,拉了林仁兄下楼吹风。

他那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林仁兄的眼睛。

“放心吧,那个鬼丫头只有你看得上,别人正眼都不会瞧。她比十字路口的安全岛还要安全。”林仁兄从小卖部中买了包烟,扔给邢辉一支,小心地瞅瞅后面,自己也点上一支。

两人站在小区外的树荫下一边躲雨,一边抽烟,邢辉斯文俊秀的面容蹙成一团。

“如果是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可是街上的人难道都是瞎子,我能看到妹妹的好,别人就看不出来?”邢辉很没自信地叹了一声,“不知怎么的,心里头忐忑得很。”

林仁兄不敢苟同地狠抽一口烟,然后慢慢吐出一串烟圈:“那丫头好吗?我和她一起生活了二十三年,怎么没觉着呢?”

邢辉笑,林妹妹和林仁兄这对龙凤胎虽然天天战得烽烟四起,感情却是非常好的。林妹妹昏迷那一阵,林仁兄流的眼泪比谁都多,医生让林家放弃治疗时,他吼得差点没把医院的屋顶掀翻。

“那是因为她好不好,与你没多大关系……林仁兄……”他的声音突地一低,心狠狠地揪紧,眼神渐渐锋利,面上几度变化后挂上了一丝冷笑,“你家妹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帅的女同学?”

黑色的宾利稳稳地停在路边,一把花伞先伸了出来,高大英俊的男人弯腰钻出车,然后,林妹妹欢跳着跨出了车,笑吟吟地站在伞下,小脸仰起。男人抚摸着她的面颊,像是在柔声叮嘱什么,她很乖很乖地点头。男人把伞递给她,她挥手道别,看着男人钻进了车才转过身。

“邢辉,你……闭上眼,当什么都没看见。”林仁兄心中咬牙切齿地把林妹妹狠咒了下,慌忙上前挡住邢辉的视线。老爸说妹妹变了,原来是变得花心了,也学着人家脚踩几只船。

邢辉忐忑不安的心这时突然镇定下来,他俊雅斯文地微微一笑,迎上前去。

“林妹妹!”他跑到了她的伞下。

林妹妹吓得差点把伞扔开,捂着嘴,心虚地转头看看后面,见楚君威的车已经走了,她这才把心放下:“邢辉,你……你怎么在这里?”

“人家等你一晚上了。”林仁兄在后面对她挤挤眼、努努嘴,做了个自刎的手势。

她愧疚地低下了头,讷讷地说:“对不起。”

邢辉故作调侃:“我最怕别人说对不起,因为那代表着他们做了让我非常痛苦的事。林妹妹,你做错什么了?”

林妹妹求救似的看向林仁兄,林仁兄却装作没看见。

“林仁兄,你妹妹借我一会儿,我稍晚点保证把她安全送到家。”邢辉扭过头对林仁兄说。

“知道了,我现在就消失。林妹妹,你一定要坦白从宽、改过自新,听到没?”林仁兄扔下一句提示。

林妹妹无措地握紧伞柄,不知怎么面对这种状况,她其实不是个很会撒谎的孩子,而且她不想欺骗邢辉。只是被楚君威拉上车后,她的意志就不属于自己了。

两人在小区中心花园的石子路上绕着圈,气氛压抑得林妹妹都不敢用力呼吸。

许久,邢辉才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我一直很自以为是,从中学到大学,现在工作了,事事志得意满,什么挫折都没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今天我发现我真的很失败,失败得一塌糊涂。五年比不上别人的五面,我说为什么楚君威会阴魂不散地围在你身边,原来他的目标真的是你。林妹妹,你拒绝我是因为他吗?”

林妹妹心中很是无力:“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你对他那样笑,和他依得那么紧,为他不接我的电话,还向家里人撒谎,你让我怎么想?”斯文的人发起火来,威力惊人。

她咬着唇,无语地低下头。说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不如沉默。

“你也像那些小女生一样玩追星吗?他这个少女、少妇杀手也把你的心擒获了?林妹妹,你喜欢他的帅,还是爱上他的钱?你怎么也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邢辉气得口不择言。

“邢辉,你不要说了,我也不知怎样向你解释。我没有变,可是事情就是这样,我根本无力控制。”林妹妹急哭了,扁着嘴道。

邢辉震惊地瞪大眼,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待回过神后,他扔下手中的烟,狠命地用脚踩烂:“那么,你已经做好决定了?”他极力维持着冷静的口吻,只觉得心中的滋味惨烈无比。

“决定什么?”林妹妹恍惚地问。

邢辉啼笑皆非:“林妹妹,我已经为你申请到保研的学院,无须通过考试就可以直接入学,所有的资料都帮你准备好了,本来想让你再读几年书,等你毕业后我想办法把你招进我们报社,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努力。现在你有了楚君威那样的男友,我想你不会再需要这些了。我不得不承认,我争不过楚君威,至少他现在有房有车有钱,而我才开始奋斗,给不了你那些。嗯,就算这是我出演的一场独角戏吧,情节松散、老旧,不吸引人,结局惨痛、心碎。好了,不再多说,我送你回家!”他掩住眼底的痛楚,别过头去。

“邢辉……”林妹妹捂着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邢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拭去发上的水珠:“可是,林妹妹,你真的了解那个男人吗?”

她突地停止抽泣,不安地看着邢辉。

“虽然我不是娱乐记者,可对娱乐圈并不陌生。楚君威,两年前突然跃出,非常神秘,所有的一切都不为人知,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楚君威原来是古装剧中不起眼的龙套,后来被星探发现开始接拍广告,然后走红。他早已成婚,膝下已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邢辉的声音很轻,有一半还被雨声盖过,可是字字句句她都听清了。

“林妹妹,我真的很爱你,但是我也有我的自尊。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就给我电话,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不想,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时候不早了,回家去吧!”

邢辉替她扶正伞柄,不去看那张因惊愕而惨白一片的小脸。

她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上的楼。邢辉替她敲了门,很有礼貌地向快要爆炸的“火药”方宛青女士道别,面无表情地握了下林妹妹的手,走了。

“林妹妹,请问现在北京时间几点?”方宛青女士指着墙上的挂钟,吼声如雷。

林书白拧着眉站在一边。林仁兄难得没有在一边煸风点火,靠在房间的门上,两臂交叉,一脸深沉。

“妈妈……”她“哇”一声哭出来,扑进方宛青的怀中,像小时候受了无限的委屈,在妈妈怀中赖着寻求安慰。

方宛青胸腔中的一团大火被肩膀上突然滴落的泪珠打湿了,灭了,瞬间化身慈母,用脚踢上门,搂抱着林妹妹坐到沙发上,柔声问:“和邢辉吵架了?”

林妹妹哭着摇摇头,撕心裂肺,气都接不上来。

他不是,真的不是,他结婚了,都有了个五岁的孩子,这个事实像把利剑狠狠地戳醒了她的梦幻。在梦醒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这么的愚蠢,就为了楚君威的几次示好,她就晕了头,什么也不问,傻傻地把他当成了君问天。怎么能把对君问天的情感寄托在别的男人身上呢?多大的一个嘲讽啊,她还主动献吻,放任自己接受他的宠爱。

她不贪他的俊美,不贪他的钱财,不贪他的地位,她贪的只不过是那一抹温柔。她想老公君问天,那个她痴爱着却天人相隔的男人,她都快想疯了。苏醒后的每一夜,她都梦到他,隔着一条长长的河流,却无法涉水相拥。这时候,楚君威突然出现了,她抗拒了又抗拒,可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他。

错了,她错了。

君问天不会这样对待她的,有了她之后,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而楚君威呢,一边享受着天伦之乐,一边在和她谈情说爱。当他看到她献吻时,是不是在心底嘲笑她的浅薄,她充其量也不过如此,稍微伸下手指,她就上勾了。

方宛青和林书白都被林妹妹这呼天抢地的哭声震住了,对视一眼,探询地斜睨着林仁兄。林仁兄耸耸肩,转身进了卧室,一声重叹划破了夜晚。

等她哭累了,方宛青陪着她去浴间洗漱,什么也没问,真的当她是个小孩子般,替她洗脸、解衣,一切收拾好后,方宛青没有回主卧室睡,而是和林妹妹挤在一张床上。

林妹妹窝在方宛青的怀中,一夜都睡得不踏实,有几次刚睡沉,就又哭醒了,方宛青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天刚放亮,方宛青顶着个熊猫眼起来做早餐,林妹妹乖巧地在一边帮忙。两位男士也起得很早,这个早晨,林家罕有的寂静。

“爸爸,我想辞职。”早餐吃了一半,林妹妹细声细气地说。

“嗯!”林书白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好像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你今天把辞职报告写了,然后爸爸陪你去杂志社,和几个朋友打声招呼。暑假前,你先到你妈妈的学院旁听课,顺便看看考研资料。”

“你也可以跟我去上课,我们班许多极品帅哥呢。”林仁兄插话道。

“你要是和美女约会,也要把我带着当电灯泡吗?”林妹妹白了他一眼。

“哪来那么多美女,现在满大街跑的都是恐龙,哦哦,全世界仅存两个美女—方宛青女士与林妹妹小姐。”林仁兄那种油腔滑调的口吻,把大家都逗笑了。

“好了,快吃!我今天要上第一堂课。林仁兄,你别以为研究生有多厉害,给我悠着点,好好上课,期末拿不到奖学金就别进门。妹妹辞职后给我打电话,我下午没事,陪你上街买几件衣服,换季了,小姑娘家该有几身新的换换。晚上,我们一家去吃韩国菜,点妹妹最爱的炭烤牛肉。”方宛青女士拿出一贯的雷厉风行作风,把今天的任务给布置了。

“爸爸、妈妈,谢谢!”林妹妹把头搁在方宛青的肩上,声音软软的。

谢谢家人没有问她为什么哭,谢谢家人在她心痛欲绝时陪在她身边,谢谢家人在她茫然时给她憩息的港湾……在失去她深爱的人时,幸好还有家人。

“乱恶心的小女生调调,受不了,受不了。妈,逛街时要我去帮着拎包吗?我下午也没课。”

“好啊,老林,你呢?说起来我们全家有十年没有一起逛街了。”方宛青很期待地看着老公。

林书白儒雅地笑笑:“行,我去系里把课调一下。”

林妹妹昨天对楚君威的专访,自然是不好交差的。总编看着桌上明显是应付了事的采访记录和辞职报告,眉头皱成了个结:“林妹妹,你既然要辞职,我就不讲什么了,不过,你是真的毁了这次专访,多好的机会啊!按理提交辞职报告后,需要一个月移交工作,然后才正式生效。唉,楚君威的新闻一直是你追的,一周后他的新片首映,你去采访下,这次一定要好好把握。不必等一个月了,那个采访结束,我批准你辞职。”

“可以让别人去吗?”她辞职就是因为不想再与楚君威有牵扯,她不能再见他了,她要彻底把那张脸忘记。

“这已经是杂志社的先例了,若不是看在你父亲与领导是好友的分上,以你昨天那个专访,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总编冷冷地抬起眼。

林妹妹再笨,也听明白总编口气中没有表明的埋怨。

“我知道了,那个新闻我会把握好的。”楚君威的新片首映,一定明星云集,那个导演还借此炒红了天,各家娱乐媒体都会去的,她混在其中就行了。那些万变不离其宗的首映新闻不难写,她好歹也是新闻专业毕业的,难不倒她的。

辞职的事就这样了结了,总编没派给她其他任务,她也不用天天去杂志社报到。

这天,一家四口逛街逛到腿软。好像商场里的东西都不要钱似的,方宛青女士毫不心疼,看到林妹妹穿着合适的就眼都不眨地给她买下,刷卡刷得她心惊胆战的,最后她只好嚷累才把购物狂妈妈骗出了商场。

晚餐时,她吃了很多韩国烤肉,林书白和林仁兄喝了点清酒,方宛青女士居然会唱韩语版的《阿里郎》,发音怪里怪气的,笑得她前仰后合。

晚上打车回家,拎着大大小小的包下车时,她不经意地回头,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眼熟的黑色宾利,心里像吹过一阵淡淡的凉风,瑟缩了下。

林仁兄也看见了那辆车,在父母起疑前,拉住了她。

“我知道。”她回给他一个有些苍白的微笑,没有再回头,和林仁兄打闹着一直到家门口。

林书白打开电视看着新闻,画面里,一架飞机缓缓到航,舱门打开,镜头拉近,一匹雪白的骏马出现在镜头里。

“宛青快看,这是吉尔吉斯坦的国宝汗血宝马,送给中国两匹。”

方苑青忙走过去:“哎哟,真漂亮哦!”

林妹妹静静地站着。她见过比这更漂亮的,栗色的皮毛,雪白的四蹄,性子温驯,表达友好时,爱舔她的手。

把新买的衣服挂进衣厨时,又想起在君府里,她那些狐裘、罗衫、丝帕,一时心像窒住,忙跑到林仁兄房间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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