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老爷就将陈向北的简单情况介绍了一下。粟锦儿低着头靠近粟老爷的耳边说道:“爹,你哪里找的冤大头,他该不会被你骗了吧,我的名声都那样了,他都愿意。”
言外之意,不言而明,定是看上他们粟家泼天的富贵了。
粟老爷拉下了脸,低语道:“不要这么说,这个愿意入赘,还是个读书人,是个秀才。”
“入赘?”
粟锦儿再次抬眼望了望陈向北,上门女婿在大夏可是为人所不耻,但凡男人要点脸面都不愿的,就更不要说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男人了。
“嗯,入赘,婚书上有言明了,白纸黑字写的分明。”粟老爷见粟锦儿怀疑再次强调了一下,只声音压得很低,唯有他们父女可以听见。
粟锦儿倒是也没有急到现在就去看婚书,只是心里对陈向北的印象又差上几分。想着早些寻个理由将他给打发了,一个人乐的清净。
陈向北这边见粟锦儿没有接话,他也不好开口。只刚刚微微瞧见了粟锦儿的手,如削葱根一般,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之人。不由得想到他阿娘那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心里泛起一丝酸楚,这一次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第一次离开阿娘分开这么久,虽说才短短几日间却已开始想家了,想阿娘了。如今短时间内他也不得还家,他还要留在粟家,这样才有钱财供养阿娘,还有大哥考学。
陈向北已经想好了,即便粟锦儿当真是个脾气不好的丑八怪他也不走,脾气不好他就多让让不与她争执便是,至于丑八怪,他长得也就这样,看习惯也就一样。他一下子就说服了自己。
两人各怀心思,都不言语。粟老爷倒是十分开心。女儿归家,女婿也甚得他心,眼瞅着他六十大寿也要到了,大婚之事一直都在紧锣密鼓的操办着,所有的事情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一路上倒也顺利,不多时就再次回到了粟家。
不同于陈向北来的时候只有吴叔来迎,粟锦儿归家,那一家老老小小,府上丫鬟婆子都倾巢出动,齐齐整整的站在门口等着。
“二娘,三娘!”
马车刚停,还未陈向北反应过来,粟锦儿已然翻身下车,朝两位妇人走去。
粟老爷有一妻两妾,粟锦儿乃是粟老爷正妻所出,只可惜她娘走的早,在她一岁的时候就没了。粟锦儿一直都是粟老爷的两位妾室抚养着,与她们感情甚是亲厚。
而粟锦儿口中二娘三娘想来也就是粟老爷的两位妾室了。
陈向北下车看见两位妇人,一胖一瘦此刻早已来到粟锦儿的身边,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
陈向北站的远并未靠近,听着话,也知晓那个胖妇人乃是粟锦儿二娘,瘦的自然就是她的三娘。
看的出来三人感情极好,两个妇人竟也抹了泪,粟锦儿似乎与她们说了什么,那两人时不时地朝着这边看来。
“无事无事,锦姐儿既是回来,咱就不走了,以后就在二娘边待着,二娘与你做衣裳。”
胖二娘体态丰腴,成富贵之相,精于刺绣,粟家的绣坊都是她在打理,算是粟老爷的左膀右臂。
“是啊,锦姐儿快些进去吧,外间日头高,晒着了就不好了。”
瘦三娘虽身材纤细,看似弱不经风却实实在在是个练家子出身,早些年陪着粟老爷走南闯北,也遇到些匪寇,因她在身边,粟老爷方才安然无恙。两人均无所出,一直待粟锦儿如亲生女儿一般。
当然她们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若是粟老爷撒手人寰,粟锦儿也不在了。她们也会被粟家族人赶出门前一无所有。而粟锦儿毕竟是两人亲手带大,感情自是不同。三人说罢话,粟锦儿便随众人一同进屋了。
陈向北自然也只能跟着进去,跟着跟着就不能跟了,他一个外男总不能和内眷进内宅吧。
好在粟老爷是个体恤的主,没让他一人落单,命吴叔安置好他。
“陈公子你也瞧见咱家小姐了吧,我与你说咱家小姐可是十里八乡顶好的人,是那李探花不识货白糟践咱家小姐。”
吴叔忿忿不平道。
陈向北不搭话,只默默地走在吴叔跟前。
“陈公子,外头传闻不足为信,等你与我家小姐成婚之后就知晓了。”吴叔领着陈向北走进了北屋,又强调了下。
北屋位于粟家老宅东北角,三室一厅,厨房在外头。以前是粟澍也就是粟锦儿她哥居室。
前几年粟澍因落马不治身亡,北屋就一直闲置下来。
如今将陈向北安置进来,足见粟老爷已经当他是自家人了。
“陈公子你姑且住下,等你与小姐完婚后,老爷会给你们另外安排宅院,你与小姐可以一道去选选。”
陈向北这人打小就随遇而安,以前农忙的时候,田埂上他也睡过,大夏天,蚊虫乱飞汗流浃背的,他都睡得香甜。现今这般好的条件他自然是住的。送走了吴叔也谢绝了给他安排的婢子,他一个人就呼呼的睡去,太累了。
过了几日,陈向北便觉无聊,这里不似乡间他有很多小伙伴可以玩耍,也无熟人可以唠嗑,更没有亲人相伴,最关键的他太闲了,整天无所事事的。
终于今日粟老爷差吴叔来请他,陈向北自然是跟随了。
“陈公子,这次我们老爷领你去商会走走,顺带去绣坊接小姐回来。”
“又接?”
陈向北打小就在乡间长大,那里的女子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有的甚至比男人都能干。很少要人去接的,想来也是与乡间不同。去接人他到也无所谓,也就多走几步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