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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叔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 每次宁谷过来,他要是不在,宁谷都会在他屋里找到吃喝。
但今天除了半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 什么都没找着。
这不太符合疯叔的风格。
疯叔不跟庇护所的人来往, 每隔一段时间会找地王那样的货商交换些食物, 屋里永远都有存货。
宁谷坐回椅子上,皱着眉。
疯叔去哪儿了?
这种时候突然不见了,似乎还带走了物资, 实在有些奇怪。
连川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装睡着了。
宁谷不打算再去试探,反正真睡着了也能秒醒, 他捞不着什么便宜。
他自己也挺累的,跟着也闭上眼睛,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连川还是之前的姿势靠在躺椅里,闭着眼睛。
宁谷凑过去想看看他是不是醒着。
“有人。”连川闭着眼睛说了一句。
宁谷跳起来抄起了一根棍子。
“是在酒馆碰到的那个琪姐姐。”连川还是闭着眼睛。
“一个人?”宁谷问。
“嗯。”连川应了一声。
“我去看看,”宁谷低声说, “她应该没事。”
“嗯。”连川又应了一声。
宁谷突然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 琪姐姐吓了一跳。
“哎哟, ”她往后蹦了一步,“你真在这儿啊?”
“你怎么来了?”宁谷问。
“庇护所这一夜乱成一团了, ”琪姐姐压低声音, “我想着你大概也就能来这里……那个鬣狗在里面?”
宁谷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没在,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琪姐姐愣了愣, 突然笑了起来:“我骗人的时候你还在垃圾场跟钉子打滚呢。”
宁谷啧了一声, 没承认也没否认。
“给, ”琪姐姐递过来一个皮兜, “吃的,还有两罐水。”
“团长他们……知道了吗?”宁谷接过皮兜。
“他又不是聋子,”琪姐姐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没伤吧?”
“没有。”宁谷摇摇头。
“那就行,”琪姐姐往庇护所方向看了一眼,“我得走了,让人知道我过来找你,以后没法混了。”
宁谷有些感动,也有些过意不去:“你不用来的。”
“听姐一句,”琪姐姐看着他,声音放得很轻,“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
宁谷没有说话。
“任何人。”琪姐姐转身,几步就消失在了黑雾里。
宁谷回到小屋,从皮兜里拿出了食物:“吃吗?跟配给差不多,就是没什么味道。”
连川接过食物看了看,拿了一块……一坨放进嘴里。
这个口感,很像是主城前几代的食品加工工艺,也许是当年从主城带过来的技术。
“你睡了一夜,还挺能睡……团长今天要带我去舌湾,过一会儿可能要过来找我了,”宁谷坐到椅子上,屈起一条腿踩着椅子,“钉子在那边失踪的,团长说他进了舌湾。”
“舌湾是什么地方?”连川问。
“离庇护所最近的鬼城边界。”宁谷说。
“别的边界呢?”连川又问。
“不知道,很远,”宁谷想了想,“没有人去过,主要是原住民太多了,越往远走越多。”
“我清理过跟K29很像的实验体。”连川说。
“K29?原住民吗,”宁谷垂下眼睛,“你是说那是团长送过去的吗?”
“不确定,K29是编号,意味着主城有样本,是以前留下的,还是团长送的,并不一定。”连川说。
宁谷并没有因为这个回答而得到安慰,毕竟被送过去的还有旅行者,那才是宁谷无法接受的。
“你觉得钉子是不是出事了。”沉默了一会儿,宁谷抬起头问了一句。
“是。”连川回答。
“死了吗?”宁谷问。
连川刚要开口,他又迅速地摆了摆手:“不用回答。”
连川没再说下去,低头把食物都吃光了,也没给他留,甚至都没问问他要不要吃一点。
宁谷也没趁机讽刺他,连川吃好喝好恢复快些,对大家都有好处。
连川到了鬼城之后除了打了一架,别的时间都在睡,他一堆问题都没机会问。
把所有的食物吃光,把皮兜里的两罐水也喝光了之后,连川靠回了躺椅里,但是没有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宁谷等了一会儿,张嘴的时候,连川开了口:“问吧。”
“……哦。”宁谷顿了顿,“你剥离关押是为了让我看到什么吗?”
“看到我不记得了的东西。”连川说。
“我在失途谷看到秘密实验的时候,你就是这个状态吧?”宁谷问。
“嗯,”连川看着他,“所以齐航肯定在作训部待过很长时间,这是作训部训练的方式之一,也是契合参宿四用过的方式。”
“我看到一个金属走廓。”宁谷说,“几个白色制服的人,带着你,你就穿着蓝色的睡衣。”
连川抬眼看他:“是去契合训练吧。”
“不知道,最后我是听到参宿四唤醒准备什么的,”宁谷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画了。”
“画?”连川偏了偏头,“什么画?契合训练是在作训部,只在长官办公室里有画。”
宁谷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吸了一口气,才指着自己:“我。”
连川看着他没出声。
“画上是我,四个我,一样的……不,不一样,”宁谷拧着眉,“四个不一样的我,脸一样,别的不一样。”
“走廊里?”连川问。
“是,一开始没有,你突然转头,”宁谷说,“我跟着也一转头,就看到墙上挂着了,四个我,四个!你真不知道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连川靠在躺椅里,看着小屋的房顶似乎是在思考,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哎!”宁谷伸手到他面前晃了一下,“说完再睡。”
“四张……有什么不同吗?”连川慢慢坐直,“你能……”
“不能。”宁谷。
虽然难度有些大,但宁谷还是在疯叔的屋里翻出了一支笔,蹲在了墙边。
这笔也不是真的笔,是一根坚硬的黑色小棍,可以在墙上蹭出黑色的道子,就像旁边墙上的那个“画”。
那是疯叔画的狞猫。
他看了看,其实画得大致意思是对的,虽然就是一个圆表示身体,四根竖条表示腿,但代表脑袋的小圆上有两个尖,应该是耳朵,上面还有三根短的线,这是狞猫耳朵尖上的小黑毛。
疯叔是见过狞猫的。
宁谷一直觉得他说的很多都不是疯话。
只是可惜,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画吧。”连川站在他身后,举着冷光瓶。
“不要催!”宁谷一把抓起笔,用笔尖对着墙。
还好连川没让他把四个宁谷画出来,只让他画出背景里那四个一样的门上不一样的四个标记。
“拿笔别跟拿刀一样,”连川说,“用手指……”
“要不您来?”宁谷转头看着他。
“你继续。”连川说。
宁谷转回头,一笔尖戳在了墙上,先哆里哆嗦地画了一个圆圈。
因为画得实在不太圆,他不得不解释了一下:“这是一个圆。”
“恍然大悟。”连川说。
宁谷再次回过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画。”连川说。
宁谷又一笔尖戳在墙上,在圆圈里画了一条横向的波浪线,继续配合了解说:“这是个线不是直的,是扭的。”
连川沉默了一秒:“下一个,不要画圈了,直接画里面的。”
“行。”宁谷点了点头,笔尖戳到墙上,画了三条同样的波浪线,“这是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