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寒暄之后, 柳娘安排红莲请莫小姐下去休息。
等人走了, 柳娘才致歉道:“姨妈原谅侄女儿妄言。只因见妹妹紧张惧怕的看着侄女儿,刚开始以为是初见陌生人紧张, 后来姨妈让妹妹走过来的时候, 妹妹的表情简直如临大敌、如赴死地。侄女并非面目可憎之人, 妹妹如何这样害怕?侄女怕她想不开, 才妄言几句安慰她,姨妈见谅。只是不知姨妈怎么和妹妹说的?”
莫夫人吃惊, 她都没这么观察女儿的神情, 可能是太熟悉太亲密的原因, 莫夫人现在都想不起来女儿刚才的样子。“只告诉她要住在道观一段时日, 为她治病, 并无其他。”
“可有说什么时候来接她?”
“身子好了自然来接她。”这还用说?
“姨妈可有明确告诉她?”
“自然是没有的。”莫夫人疑惑, 接人是他们大人的事情, 小姑娘等着就好了。
柳娘抚掌,叹道:“这就对了!若侄女儿没猜错, 妹妹大约以为姨妈姨丈不要她了。”
“怎么会!”莫夫人紧张得提高音调道:“这些年为了她的身子,我们辗转多方,吃了多少苦, 怎会不要她!”
“姨妈的慈心侄女儿旁观者清自然明白, 可怜妹妹当局者迷, 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不瞒姨妈, 我刚到道观的时候,也疑心父母兄长不要我了, 哭了一整夜呢,还是丫鬟们劝导着才想明白。这也是侄女儿做大夫的疑心小细节,还请姨妈和妹妹说,自在观风水好,这次就是送她来调养身体的,并不是什么大病。心情好,治病也事半功倍。平常人身上压着担子都走不远,更何况妹妹是心上压着担子。姨妈也可拿侄女儿举例,侄女儿当初比她还严重,不也好了吗?”
“果然心细如尘,妹妹养了个好女儿啊!”莫夫人连连夸赞柳娘想得周到,又拉着齐太太的手叹她养得好女儿,齐太太却有一时的脸色僵硬。
“小孩子最明白小孩子,姨妈过誉了。”柳娘笑着谦虚道。
一番解释下来,莫夫人终于领会柳娘的意图。莫夫人陪着丈夫宦游各地,见识也多,知道很多时候病人只要放下心里的包袱,总能慢慢调理好的,看来柳娘做的就是让女儿保持信心。
这么一想,莫夫人的信心也更足了,含笑应下。
“还请姨妈吩咐妹妹的两个丫鬟,我要派人问她们一些妹妹起居的注意事项,请她们不吝告知。”接下来就要正式进入治病的环节了。
“只管去,你妹妹还小,这些丫头自然由你帮忙管教。”莫夫人笑道,女儿的贴身丫鬟专门照顾女儿的身体,对莫家的事情基本什么也不知道,并不怕意外泄密。
“姨妈玩笑呢,妹妹的丫鬟自有妹妹管教,我问一问妹妹的习惯,也好照顾她。”
双方又秉持这外交辞令说了些可有可无的闲话,莫夫人带着人去检查莫小姐的暂住地。早在得到她们要来的消息之前,柳娘就让人把东厢收拾出来了。客人不好鸠占鹊巢住正屋,东厢恰是表达亲近最好的地方。道观中自然不像家里那么舒服,但柳娘早已备好大家具,只等莫家人过来安插器具,布置小玩意儿。
一行人忙碌着,齐太太抽空把柳娘拉道一边,道:“当初你也是这么害怕吗?”
柳娘知道她在说什么,面上却做疑惑状,又突然恍然大悟道:“娘,我那是哄莫夫人和莫小姐呢。莫小姐是真害怕,哄莫夫人是为了安她的心。至于女儿,您瞧我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不是,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齐太太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见柳娘不承认也不逼她,只暗下决心,要待女儿更好些。
忙碌着安顿好之后,一行人在道观用了晚饭,又各自匆忙离开了。
柳娘一晚上的功夫都等不得,直接给莫小姐重新诊脉,又温言软语安慰她许久,在她卧房点上助眠的熏香,又叮嘱好丫鬟才出来。
柳娘则回到小书房,拨亮蜡烛,拿出早先拟好的针对病弱女童的滋补方案,根据莫小姐的脉象,再细细调整起来。
第二天早上,柳娘出去运动回来,莫小姐才起身。
“妹妹起来啦!”刚运动过的柳娘脸上红扑扑的,额头还有汗珠,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还请姐姐恕罪……”